辽阳城的夜晚觥筹交错,京城的夜晚却也在暗夜中涌动暗流。淅沥淅沥的雨水在黑夜中淹没了皇城里各处宫闱透出的烛火亮光,就连孙太后例常训斥自家儿子的声音也被埋在雨水的嘈杂中,值守宫人们也仅能从太后寝宫的灯影恍惚中,去脑补那现在权倾天下的女子是如何的张牙舞爪,那位捡了便宜才登位的皇帝,是怎样低头顺耳。
几个宫女正在檐廊下看得兴奋,不妨撞到身后正举着灯笼走过的两个太监。
“哎呀——弄疼我了,你这两个不长眼睛的奴才!”其中一个最为年轻的宫女甚至举起巴掌,就给了那手举灯笼的太监一个耳光。
“哎哟,蓉妹子算了,别动了肝火。”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伸手拦下,那太监才躲过接下来那一脚。
“算什么算,这些狗太监往日作威作福,整个慈宁宫的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这下好了,没了靠山,就来阴的,是怕我有朝一日受了恩宠,回头把你们几个狗太监再抓回去重新阉一次吗?”
两个太监已是连连躬身道歉,不敢应驳一句。旁边两个宫女见这蓉妹子越骂越凶,怕惊动了宫内的贵人让自己受到牵连,都慌忙好烟相劝,一边赶着那两个太监赶紧滚蛋。
“哼,若不是两位姐姐在,我真的要把这些一身尿骚气的怪物狠狠揍一顿。”
这檐廊下的小热闹自然不会被寝宫中的贵人看到,孙太后也是来来回回不停地唠嗑着景泰皇帝的各种不是,将近一个时辰了,见这个皇帝居然还是抿着嘴,抱手拢在衣袖里,低顺着眼皮,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
“你是皇帝啊,怎么能让我这老太婆还在这样操心?”来回踱了几步,孙太后的手指又往着皇帝指去“明日朝堂上,我会先答应于谦和定国公的折子,在七月十五中元节后还政于你,而你也先要在朝会上,把这些人调职。”
“母后,那商辂不是已经软禁了吗,还要把谁调走啊?”已经矗立许久的朱祁钰,终于开口,显然心里面是不太愿意见到这些朝堂倾轧的。
“哼,你终于会说话了吗,皇帝你是对哀家不满吗?”孙太后面如冷霜,朱祁钰立时微微躬身,大气不敢喘。
“唉,都是为你好啊,为了这大明江山好,你哥哥重用宦官,开罪了边镇,想依仗京城里这些已经只懂赚钱的勋贵去为他卖命,这结果你也看到,若不是高阁老他们力挽狂澜,稳定了朝局,我们母子早就因为你哥的张狂,而受那宋朝靖康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