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的声响和外间的雨势,遮盖了寝宫内各种曼妙的音浪,记录起居注的老太监,在寝宫外佝偻着身子,依傍在粗大的红柱子旁,躲避那瑟瑟的夜风。
于谦对皇帝在朝堂上钦点入阁,感到些许的不解,可既然金口已出,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下跪谢恩后,于谦才发现高谷的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
“恭喜于大人,日后在内阁,还要于大人尽心尽力,辅助圣上。”散朝后的高谷,逮住于谦就是一顿猛捧。
“为朝廷效命,自当竭力而为!”现在高谷是首辅,也就是于谦的上司,礼节还是要有的,而于谦拱手行礼的时候,已经被高谷扶住。
“唉,于大人往日在六部,为朝廷效力那是没错,而现在进了内阁,那说法自然要改一下,”听高谷这么一说,这于谦便不懂了,正开口要问,那高谷伸手制住,把身子凑近了才说道:“是为皇上效命!”
把略微发愣的于谦甩在身后,高谷显得十分畅快,这个时时标榜一片公心的于大人,这进了内阁这个大染缸,看他能搞出什么样的风浪出来。
高谷的轿子走的轻快,似乎就和他的心情一样,而且他并没有往自家府里去,而是绕去了皇城东面,过了皇城后,又拐向北面,最后进了在一处窄巷处停下,高谷自个下了轿子,官袍早已被换下,这时候的内阁首辅只是一身青衣,手携折扇,就只是领着一个仆人,踱进了巷子。
窄窄长长的小巷,两边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宅子,只是偶尔有两三家盖了个小楼,在这些小宅院里面显得更加雅致一些。在其中一个阁楼上的中年贵妇,正从一扇微微推开的窗户中,察看着由远而近的高谷。这夫人虽然服饰不怎么华美,但是打扮端庄,身着的素色罗裙并没能掩盖脸容中的华贵。
阁楼的楼梯并不宽阔,高谷控制着自己脚步的力度,努力降低着踩在木板楼梯上的脚步声。待到了阁楼小房门前,轻敲了几下,才敢推门而进。
“高阁老今日辛苦,请落座吧。”高谷也不声张,只是听话地顺着那夫人手指的方向坐下。
“按照先前的安排,这内阁也补充了人手,高阁老确实应该高兴,可对于谦这人,哀家觉得还是保持距离,让他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够了。”这中年妇人,正是那孙太后,退朝后也是换了一身便装出了宫。
“太后想的周到,那于谦本来就是我行我素之人,不过是名声在外,这让他交出兵部,顺理成章,天下人也能看到当今天子礼贤下士,太后此招实在高明。”
“算不上什么高明,杯酒释兵权之法而已。只是那太皇太后记挂之事,现在如何了?”
“那惠安伯张琮,本来就是不学无术之人,能世袭爵位,已是极限,关键是他往日欺凌的几个民女,有一人是定国公的远亲,这徐天宁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武勋和后戚到底还是两个派系啊。”高谷说到此事显得十分为难。
“张琮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可他是太皇太后娘家唯一的男丁,前几年他父亲张升去世,太皇太后就病了半年才好。现在因为这个张琮,她又是卧床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