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头宵小,每日只敢拉拢那些七品小官,能有多大厉害,盯着便是。”说罢,太后又转身望向虚掩的窗户,从那窗缝中望向不远处的皇城红墙。
“老爷,今个散了朝许久,怎么一句话也没说呢?”老仆四叔牵着马,跟在于谦身后,走得很慢,因为今天于谦的脚步也是很慢。
“啊,四叔,我想回去给小姑写一封信。”
“好啊,小姐也很久没有信回来了,不过那地方实在太远,稍信的起码一来一回也要大半年光景。”
“是啊,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稍信过去。”
“我去?”四叔吃了一惊“我走了,谁照顾你啊,还有那小少爷和小小姐呐?”小少爷和小小姐自然便是于谦的一双儿女。
“所以嘛,你帮我一起带去,好生照顾。”
“老,老爷,你这是何苦啊?”四叔顿时眼中泛光。
于谦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就这样安排吧,乔装一下,悄悄地去,把上个月发的例钱和腊肉,都拿去路上用。”
四叔知道自家老爷的倔劲,只好颤着嗓音小声道:“老爷,这日后在朝廷,可不能倔了,你家人都在关外啊。”
“我要在朝廷尽忠,你们在关外也要尽忠!这样一个时代,我于某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老爷,关外那位已经——”
“国有二日,我也只能行尽忠朝廷之事,至于忠君,可能还是要看那定国公的法子。虽然对我来说,无论谁是皇帝,也都并无什么不同。”
“老爷——”
“四叔,我素来看重名声,可并不想拖累小姑,所以早早让她们出关而去,先前关外那位捎来的消息,我现在觉得他比以前大为不同了,隐隐有明君的风范。你也莫要再劝,我自己是必需要留在京城的,只是这突然间私心起了,所以才想着把孩子送出去,你就帮我成全这一点私心吧。”
“好,好,老奴听令,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是第一次说有了私心,老奴定当全力维护!”若不是这时候是在大街上面,否则这四叔定然已经跪在地上恸哭。
“私心也好,公心也罢,都不过一念之间,也都斗不过朝堂之上的倾轧。”
于谦的家里本来就是四面白墙,儿女远行,收拾出来的包袱也不过两三件衣裳而已,钱银腊肉都由四叔保管,次日清晨在于谦上朝后,一行三人便匆匆上路。几人自然会带上于谦出具的出关文书,这是于谦子在兵部衙门最后一天当值时候签发的,也是唯一一次在衙门谋的私利。
不同于在景泰年惯例的百官三日一朝,内阁可是每日都要往文渊阁当值,或者去御书房与皇帝商议,也就是小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