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还有两百步，明军队形整理完毕，都开始同时加快了冲刺的速度。

张益再细看，原来那相互连结的铁链，也并不是整个横队一起连结贯通，大约就是十骑一组连起来，虽然那队列已经不再整齐，可在那整齐节奏下的马蹄声，比冲锋的鼓点还要强烈，这四百人跑出了两千人的气势。

还剩一百步，瓦剌人的散兵线已经开始放箭，口中带着各种的唿哨怪叫，瓦剌人都已经夹紧马肚，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匹跑出自己最快的速度。

反倒是明军，虽然也提高了冲刺速度，可还是列着整齐的横队，一副铁索横江的架势。瓦剌人射来的箭雨，射穿了十来个明军的身躯，只是中箭的骑兵，或者被身后的马蹄踩碎了身躯，或者倒伏挂在了铁链上，可没有主人的战马还是被铁链带着继续冲锋。

五十步，三十步，瓦剌人第二轮箭雨也是收效不大，并没有影响明军的冲锋队形。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依旧雄浑，明军骑兵身后扬起的烟尘，被一阵大风吹散，横亘在队列中的铁链露出了真容，瓦剌人不明所以，即使有所怀疑，这个距离也无法调转马头调整方向。

散兵线的冲锋，有如大江大河溃泄的洪水，凶猛而迅捷，明军的铁骑，就是横在洪水前的一道大坝，横锁大江，激起一阵白头浪花。

撞在铁链上的瓦剌轻骑，连马刀都不曾挥出，便连人带马被撞翻在地，有骑兵能拼着砍翻一个明军，可那明军虽然被砍落，瓦剌人也还是被带着强大冲力的连环马给踏在马蹄之下，毕竟瓦剌一个轻骑兵的冲击，哪里能抵得过明军十匹马联动的冲力。

“连环甲马，只要提起了速度，便会碾压所有眼前之敌，十骑一组，即使有五人落马，只要不是同在队伍一侧，这队骑兵还是能继续冲杀，无可抵挡。”朱棣十分得意，从京城北去奴儿干都司之时，在辽阳城停留，在那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口里听来的连环马，被他用作了实战。现在是既高兴，也后悔，若是永乐年间用上连环马，自己哪里还用五次北伐劳民伤财。

瓦剌人的骑兵越来越多，撞在连环马这一堵厚重的大坝后，却都血花四溅，而明军这四百骑，就像一扇砍刀，平推一切，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人马尸首。

连环马上的骑手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第一列的骑兵已经开始陆续解开铁链的开关，纵马全力冲刺，或者开始向两翼散开，把正面的路线留给了身后第二排的连环马。

已经迂回到侧翼陈怀，在树林中死死看着战场上的态势，身为多年带兵的宿将，也从未见过明军有这样的实力，能正面将瓦剌骑兵杀的如此狼狈。虽然这些兵士是自己在特林府亲自训练，可这样的战果，他想也不敢想。

“哐——哐——哐——”一阵急促紧密的锣声传来，这隐藏在林中的伏兵，便蜂拥而出，直往前面瓦剌大阵而去。

正在阵中厮杀的瓦剌人，听到平日里明军敲锣收兵的信号，以为那明军已经力竭，正急于撤退，那手上动作便稍稍松懈，这阵前杀敌，靠的就是士卒们胸中那憋着的一口气，这动作一缓，士气便泄了一些，可明军手上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杀的更加起劲，这一上一下的士气，还有从侧翼传来的喊杀声，这队打头的瓦剌人终究还是没能撑住。第一波冲锋的两千骑兵损失近半，压阵的六千余人见明军居然早有埋伏，也便开始后撤，那两千残兵便只能继续断后，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