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朱翊钧只有自己了,而他骨子里又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算了,先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后,应该一切就有答案了吧。”
朱翊钧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逃避。
……
午门外。
需要亲自到紫禁城上早朝的大臣们,早在寅时就已经等候在此了。
在得知皇帝龙体不适,不能上朝后,便各自散去,去向自己所在部门的办公地点。
申时行与许国并肩往内阁办事处去,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似乎多年老友一般亲密。
“汝默,你听说了吗?李植和江东之他们向圣上举荐了王元驭,请他重新回京任职呢。”许国突然提起此事。
“这样嘛?那挺好啊。”申时行似乎很是欣慰,还笑眯眯道:
“我与元驭同是嘉靖四十一年的进士,那年会试时他第一,我第二。廷试时他第二,我第一。
当时诸多同年都在开玩笑,说他之所以在廷试时落我一头,是因为生得没我俊俏,哈哈。”
申时行这般笑着打趣,似乎在当年,他与王锡爵之间的关系极为友好一般。
实则谁都知道他申时行跟王锡爵之间的关系,最好也不过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一个是张居正最为看重,极力提拔的现今首辅;一个是差点逼得张居正拔刀自尽,现在身无官职的平民。
两人都是嘉靖四十一年的一甲进士,是那一年最为耀眼的两颗新星,然而这俩人的经历与现如今的处境,却是截然不同。
“哈哈,你还别说,王元驭的确没你俊,而且他那个人啊,脾气太急躁了。”许国面上笑着打趣,心里跟明镜一样。
“唉,什么俊不俊的,岁月匆匆弹指老,现在大家都是老头子了。”申时行笑着说道。
“汝默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许国突然话锋一转,有些为难起来。
申时行很想说“既然不当讲那就别讲了”,但这并不符合他老好人的形象,他只能是笑着说道:
“维桢,如今内阁只有你我二人,咱们同为阁臣,都是为皇上办事,本就应该同舟共济,有什么话,你直说便可。”
申时行的话,明面上说得好听,实则却是在警示着许国,翻译过来就是:“咱俩就只是同为皇帝办事的关系而已,我跟你没有那么熟,希望你识趣一点,不要什么话都跟我说。”
许国当然听得明白申时行话里的意思,但他却好像没听明白一样,还是说道:“既然汝默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申时行只能是尴尬笑笑……
许国也不客气,也不管申时行想不想听,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汝默啊,你可知李植和江东之他们为何好端端要向皇上举荐王元驭吗?他们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借王元驭的手,来搞倒你这个内阁首辅啊!”
“哈,这样嘛。”申时行只是这样敷衍了一句。
然而,许国却是不肯罢休一般,继续念叨着:“最迟年底,他们肯定会推举王元驭入阁,到时候你的处境可就更难了!依我看,最好你也推举一人入阁,只有这样……”
许国的声音还在继续,申时行面上笑笑听着,心里却是冷得不行。
直到二人进了文渊阁后,许国的声音才停下。
因为桌案上那封十分显眼的匿名奏本,同时震惊了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