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无奈笑道:“我没办法啊……”
王锡爵取笑道:“你现在就像个媳妇儿一样,上要小心侍奉公婆,下要谨慎相夫教子。你夹在皇上跟百官们的中间累得半死,到头来却是两头都不讨好。”
“那不然呢?”申时行无奈地笑:“除了这样,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张太岳的前车之鉴,殷鉴不远啊……”
“话是这样说,可你的性子也太软了!你可是首辅,李植、江东之、羊可立他们都指着你的鼻子骂了,你居然也不反抗,你倒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啊!”王锡爵恨铁不成钢道。
申时行却是无所谓地笑道:“一群上蹿下跳,只会呈口舌之快的丑角罢了,何苦跟他们置气呢?等着看吧,他们这样,早晚自己害死自己。”
“随便你了,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王锡爵懒得劝对方,转念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有没有发觉于可远有些不太对劲?”
申时行没去细想,回答:“没有吧。”
“不!他有!”王锡爵突然有些激动起来,问道:“张太岳的孙子你知道吧?就那个满嘴鬼话的六岁娃娃。”
申时行点头:“知道啊,可远跟我说这孩子讹上我了。”
“这还不算完!”王锡爵又激动道:“那小娃娃骗可远,说自己其实是张太岳!这样的鬼话,可远居然还真就信了!他不仅借钱给张家,还准备帮张家弄到三千亩肥沃良田!”
“啊?”申时行总算明白于慎行为什么会连问两次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了,可他还是不太理解:
“我记得可远不信鬼神之说啊,他怎么会被一个六岁娃娃给骗了?”
“你还别说,那娃娃还真挺邪门的,他居然……”王锡爵欲言又止住了,最终他还是没有把那令他感到生理不适的画面给描述出来,只道:“总之,那孩子很奇怪,不像个正常孩子。”
“哈哈哈,莫不是你也信了所谓张太岳夺舍一事吧?”申时行大声取笑对方,与此同时,他已经有些醉了。
又是几杯酒接连下肚,醉意袭来之际,申时行已经不再笑了,他甚至有些哀伤起来。
“今天是他的祭日。”
申时行目光哀愁,说话间他拿起了酒坛,晃晃悠悠地将坛中的剩余酒水尽数倒在地上,伴随着的,是他那有些口齿不清的低语:
“要是他真的还在就好了……我还要给他看盛世……我还要告诉他……我才是对……”
“嘭!”
“啪嚓!”
申时行突然一头栽到了地上,手中的酒坛子也砸碎了一地,迸出的锋利碎屑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脸颊!
一旁的王锡爵本来正在埋头吃菜,只知道申时行在碎碎念着什么醉话,并没有多去注意,当他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被吓懵了!
“汝默!你这是!哎呦!我居然忘记你的酒量跟小孩儿一桌了!”
……
与此同时,紫禁城,乾清宫内。
万历皇帝朱翊钧在灯火通明的环境下,才刚刚入睡不久。
突然之间,他犹如尸变一般猛地坐起身来,大喊一声道:
“你怎么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