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伶楼内,寂静若死。
一时间,黑熊、白熊、癞头陀、人厨子等全都变了脸色。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任人拿捏不敢说半个不字的楚王孙,今时今日居然有如此气魄,拼死也要拿回尊严。
事情难办了。
生根面,易容拟形,惟妙惟肖,靠着它,打家劫舍,事半功倍!
就像那王金仲,他一个第三境,敢带着一帮喽啰对凉州名门金刀门出手,就是因为有生根面在,可以靠着它混淆视听,混进门内,再用毒药之类逐个击破,若非如此,只是金刀门门主、副门主,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金刀门家大业大,还有那么多看家护院的弟子。
对于用惯了生根面的恶人谷众人,谁也不想舍弃这样的利器,退回到一味蛮干的时候。
但今日老实人火了,搜魂强来,以后别想再用;不搜魂服软,也不会毫无代价。
楚襄夏摆明了硬刚到底!
众人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都有些头疼。
“你在威胁我们?”
百里云曦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姑娘可以将你炼成傀儡,让你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做面具!”
“那你还等什么?”
楚襄夏闭着眼睛,语气平淡:“赶紧搜,搜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傀儡到底只是傀儡,难以做到完全如臂驱使,一旦保有神识,势必反抗,那么动作反应就会僵硬,可如果抹掉神识,也就等于抹掉这个人的所有记忆能力,无论抹还是不抹,对于生根面这种精细活儿来说,都是灾难性的。
楚襄夏压根就不惧。
恶人从来都是自私自利,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吃粗茶淡饭,他们受不了。
“依我看,还是从长计议,要是楚襄夏所为,那可太离奇了。”
“是啊,别说那《察言观色》得勤学苦练,就算他天赋异禀学会了,找谁偷学啊?谁又会无缘无故表演虎啸空山?对付他还用的着虎啸空山?笑话!”
“在此之前,还被丁不二当兔子养了半个月,每天呕心沥血做面具,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怎么对付王金仲?还让他连刀都拔不出来?他可是第三境!”
“云曦姑娘多虑了,这才一个月,学会《伶官宝鉴》、学会《察言观色》、学会虎啸空山……他要真会,又何必受这些折磨,早把丁不二收拾了。宋西坪就是看出教会了徒弟反而是害了他,这才藏着掖着。”
众人七嘴八舌。
百里云曦其实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她的直觉在告诉她,这里面有猫腻。
尤其楚襄夏爆发的时候,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伶官宝鉴》的来历非同小可,她不想放过任何得到它的机会,可楚襄夏此时视死如归,信誓旦旦,她有种预感,就算搜魂,可能也搜不出什么……
正犹豫间,门外有淡淡的笑声传来:“好了,为了件小事,争执如此,凭白让人笑话。”
来者身形闪烁,第一个字远在数里之外,下一瞬便现身在戏伶楼内,一袭白衣,腰悬长剑,风采卓然。
他年约七旬,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一派宗师气度,渊渟岳峙。
“拜见谷主。”
楼内众人一齐下拜。
来人正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恶人谷谷主,“转轮王”柳剑雄。
“杀人者谁,一目了然,不要再做无端揣测。”
柳剑雄一进门就盖棺定论,百里云曦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应是。
“万马帮与圣教恩怨日深,这笔帐暂且记下,日后自有报仇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
柳剑雄穿过人群,走到楚襄夏面前,目光幽深,话锋一转,说道:“你师父曾说演戏画谱是戏伶楼的传统,画谱,你已得真传,演戏如何?那些人皮面具,会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