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缝隙之中窥探言一琼，因为刚刚哭过，言一琼的鼻子和眼眶都红彤彤的，撅着嘴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常的闹了脾气的小女生。可是，当看明白言一琼防备的眼神的时候，黄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倒地惨叫了起来，“打人啦——”　　言一琼：……　　　　黄毛扯着嗓子叫了许久之后，都没有见言一琼有反应，他不禁觉得自己可怜又悲哀。地上那么凉，打他的人还不准备负责……　　　　言一琼走到黄毛的身边，伸脚踢了踢黄毛，“喂！碰瓷的，起来。”这个时候，她的语气平常，刚刚的脆弱被她在短短片刻藏好。　　黄毛拿开手，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看看，真的疼。”　　言一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直接往一个陌生人的脸上戳，见黄毛变了脸色，她终于肯定了黄毛的话，“确实。”　　　　不过言一琼不想负责，转身就准备走。　　黄毛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跺脚，本来想着就叫这个暴力女这样走了算了，但是看见对方单薄的身影就要隐入夜色，他又突然有些担心起来。多少是一个小女生啊，大晚上的不安全。　　想了想，黄毛跟了上去。还没有走几步，言一琼就转过了头，冲他挥舞着拳头，凶巴巴地道：“别跟着我！”　　黄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觉得淤青处在隐隐作痛。　　　　言一琼不愿意人跟着，但黄毛还是缀在了她的身后，两人之间隔了十几米。是一个如果言一琼想回头打他，他可以及时逃跑的距离。　　　　一路上，黄毛无数次感叹言一琼的胆量。明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生，专挑那些没有人也没有灯光的小路。沿着墙角，像是一抹午夜的幽魂。　　黄毛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为自己的想象打了一个寒噤。　　　　再看过去的时候，黄毛呆愣愣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墙边走着的言一琼突然不见了，黄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准备高喊一声，“见鬼了！”就转身逃命。可是他多看了一眼言一琼消失的地方。　　这一看，他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一个巷口，巷口里幽幽的黑暗几乎从两面墙壁之间延伸了出来。地上似乎还有人影，不止一个！　　　　黄毛拔腿就跑了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冲进了小巷。　　　　黄毛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英雄救美，不对，是英雄救美的反转版。　　他进巷子就是去送人头的啊——　　　　言一琼手中拿着一块板砖，凶起来就像是林子中的小狼一样，横冲直撞，不顾死活。都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言一琼已经站在了食物链最顶端，无人能敌。　　黄毛看着就傻了，一晃神就被那些名副其实的混混盯上了。　　火力瞬间转移。　　　　关键是，言一琼见到这个场景似乎还想一走了之。　　　　黄毛惊恐地高喊，“英雄，别走啊！！！”见言一琼没有一点反应，他转变了战略，“娘子，我错了，你快快救救为夫，以后你叫为夫跪哪块搓衣板，为夫就跪哪块啊——”　　言一琼去而复返，拿着砖头，将小混混赶跑了，就要往黄毛的脑袋上呼。黄毛吓得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咚的一声，砖块落在了水泥地上。　　　　黄毛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言一琼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黄毛咽了一口口水，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言一琼的肩膀，手刚碰着，他就立马手了回来，“你怎……怎么了？”　　言一琼抬起脸，眼泪汪汪，“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黄毛：“……啊？”　　　　言一琼抽着：“刚刚一砖头下去，见，见血了。”　　黄毛：“你刚刚不是挺凶的吗？”　　言一琼：“我一害怕就凶啊。”　　　　黄毛：……是我不懂。　　　　过了一会，黄毛还是决定要安慰一下言一琼，“啊，那啥。他不敢去报警的。”　　“因为他长那样找警察会先被抓起来的。”　　　　“想当年，一个女生欺负我，我告老师反而被老师骂了一顿。我还因为这个写了检讨，题目是：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真的是一段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悲伤故事。　　　　言一琼愣愣地看着黄毛。黄毛弹一口气，将自己的脑袋放到言一琼的手底下，道：“试试手感，是不是和摸狗子差不多。”　　“老子可是被爸妈叫了近十年狗蛋的人呐。”　　言一琼从善如流，“狗蛋。”还不忘记用力揉了一下黄毛的杂毛。　　　　从此之后，这茬就过不去了。　　　　——　　　　周一琼站在季子辰的单车前，等季子辰一打开锁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季子辰急忙稳住了单车。　　季子辰从来不会在校园里就骑车，他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身边突然呼啸而过了一辆摩托，摩托上的男生带着头盔，头盔里还露出了几撮桀骜不驯的黄毛。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的旗帜，旗帜上一行大字：姐夫宇宙最帅！！！　　周一琼拍拍季子辰的肩膀，“他在讨好你呢。”　　见季子辰不给反应，周一琼自己冲黄毛举起了大拇指，“狗蛋，幸苦了，姐给你加鸡腿。”　　　　前面的黄毛车子一歪。　　　　周一琼是去季子辰家学习的，是真的学习，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季子辰说，“给我一点点时间，我给你大大的惊喜。”　　季子辰问：“什么惊喜？”　　周一琼：“送你一场大学校园恋。”　　这意思，就要和季子辰去一所大学了。　　　　季子辰沉默了许久，将两个人的成绩单摆在了一起，“我们之间的成绩是个位和百位的差别。”　　周一琼点头，“不就差两个零嘛。”　　　　季子辰看了周一琼一眼，将数学卷子拍在周一琼的面前，“好，那我们从数学开始。”　　　　过了一会，周一琼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不行了，不写了，我还是准备去你隔壁上学。”　　周一琼还有歪理，“——因为距离产生美。”　　　　季子辰无情地将周一琼从桌子上揪起来，“ 就算是去隔壁，你也要写。你现在的成绩，也就能去大学里刷个碗，说不定食堂大妈都不招你。”　　周一琼：“我不用刷碗，我有钱。”她笑了一下，弯起了眼睛，“我包养你啊，帅哥。”　　季子辰伸手将周一琼的眼睛遮起，“包养我，有学历的要求。”　　周一琼：“那当你老婆呢？”　　季子辰抿了一下嘴，似乎很不习惯说这样的话，“没有，顺眼就好。”　　　　闻言，周一琼将季子辰的手拉下来，指着对面居民楼顶凉床单的大妈问：“那她呢，顺眼吗？”　　季子辰转开了视线，“你就挺顺眼的。”　　周一琼：“呀！季子辰，你是脸红了吗？”　　　　季子辰只感觉自己脸上一热，随即窘迫了起来。他起身，“没有。”转身就往门外走。　　身后又传来了周一琼的声音，“诶，这不是我画的吗？”　　季子辰觉得大事不妙，急忙转头。周一琼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那副速写的一角，笑道：“你偷偷收起来就罢了，还过了胶。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起了别样的心思？”周一琼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季子辰完全僵住了，他在反应过来之后，迫不及待地将画抢了回来，“你想多了。”　　周一琼：“你脸更红了。”　　季子辰皱眉，有些恼羞成怒，“不可能的事。”　　周一琼毫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俯，还不忘记道：“好吧，微微红，微微红，你怎么这么可爱。”　　　　季子辰上前几步，将在周一琼往后仰的时候，将她从椅子上带到了地上。做完这个报复性的动作的时候，他自己先惊呆了，什么时候，他这么幼稚了？　　随后惊呆了的是周一琼。周一琼呆呆地看着季子辰，骤然变了脸色，她指着季子辰，“你竟然敢对我动粗。”　　动粗？这算吗？　　季子辰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周一琼就摔门而出。　　　　先是房间的门在他的面前关上，又是客厅的门被关上。　　季母敲敲季子辰的房门，“你怎么又惹小姑娘不高兴了？”　　季子辰：“因为我太幼稚。”　　季母：？？？（黑人问号）　　　　周一琼从楼上下来，忍不住看了一眼季子辰的房间。季子辰没有跟着跑下来，只是发了一条微信过来，“刚刚的事情，对不起。现在也不早了，你回家小心点。还有，别忘了刷题。”　　周一琼忍不住发了一条，“你这样是会注孤生的。”　　　　这个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降下来，车里的老人冲她招了招手。　　周一琼打开车门，接到了季子辰的下一条消息，“不会的，不是有你吗？”　　　　周一琼忍不住地嘴角弯起，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神经病，还是治不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