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李介丘若有所思地喃喃,目光又放到了那间药铺上。那铺子不大不小,但药架子分得清清楚楚,也收拾得整齐干净。
药铺门口摆着两桶药汤,有两个十多岁的年轻药童盛汤送人。虽然没有近看,但只闻着味也能闻到那是些驱寒的药汤,用普通的生姜、陈皮熬制的,加了一点红糖,闻着微微有些甜味。
李介丘这时才恍然想起,这个李家可不就是原主的本家,这太久了,沉在他脑子里早就忘掉了,哪能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
“这个李家的当家人是?”李介丘状似无意地问道。
秦执答道:“当家人叫李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李兄,对这人感兴趣?”
李介丘开玩笑般说道:“同姓有缘,多嘴问一句罢了。”
秦执倒是冷笑了一声,不过这笑却不是对着李介丘的,而是望着那药铺笑的。
他说道:“我秦家这次就是和他们争供应药材的皇商。这李家最喜欢搞这些名堂,冬日送驱寒汤,夏日就送消暑汤,指甲缝里漏出点儿东西就能博得美名,城里普通百姓都念着他的好,每日都排队等着喝这一碗汤。倒是我秦家,又是修桥修路,又是新建学堂,也不见他们念叨呢。”
李介丘道:“这小善是善,大善也是善,能送些驱寒汤也不错了。”
秦执又嘁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说:“要是真心倒罢了,只是李家常喜欢以这样的法子和我们比擂。刚刚在城郊看到那些屋舍了吗?边关打得急,好些百姓逃了出来,其中就有一部分流落到江阳府。那排屋舍就是我秦家出资修建的,虽然说不得多好,但遮风挡雨还是没问题。”
“这李家吧,刚开始就装死,后来看我们临时搭建了屋舍得了好名声,他们又怕落下一截,立刻也摆出些名堂来。城里各个药铺,只要是李家的,全都送驱寒汤,每日午时和傍晚还得去郊区施粥,近些日子可得了个李大善人的好名头。”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商战啊。李介丘听得发笑。
他不禁又回头看了那铺子一眼,心里忍不住胡乱琢磨,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李家的人,若是被认出来,还真有些麻烦。
叶小尘与他夫夫同心,早看出他面上有异,瞧着像是心事重重。他略带紧张地走过去,神色担心地望着李介丘。
李介丘轻轻拍了拍叶小尘的手背,以眼神安抚两下,到底没有在这时候告诉他自己和李家的关系。这儿人太多,事情又不是一两句可以讲清楚的,琢磨着等到了落脚的地方,两人再单独谈一谈。
秦执领着众人走了好一会儿,足有两刻钟的样子,这才到了一座宅邸前。
他说道:“这儿是我的一处私宅,平常来江阳府也都是住在这里,几位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落脚吧。青溪,把府上北边那个院子收拾出来,再帮客人们归置好行李。”
说罢,他又拿玉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好奇地盯着杨禾和羌原看,不怀好意地问道:“二位是要一间房呢,还是两间房呀?”
他八卦得很,这客栈伙计的活儿也抢着干,但杨禾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攥住羌原的手,还悄悄抬头看了羌原一眼。
秦执又是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荡漾表情,还拿肩膀撞了撞羌原,促狭道:“好说好说,羌原之前也跟了本公子三年,他在府里的房间还空着呢!随便住!那床可大了……随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