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五夫人身边的几位一等侍女都看得有些发愣,没想到这少年家境贫苦,目不识丁,不但会这研磨手艺,而且还像是行家的样子。
恐怕皇宫里平日里专职做蔻丹的人也不过这个模样,甚至都没有李辰逸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味道。
前世李辰逸善于茶道,这修身养性的艺术说起来也有互通之处,比如做事的气质动作与常人相比多了几分沉稳雅致,看着便赏心悦目,单单这动作摆出来,说不是行家都没人信。
在来之前,李辰逸沐浴了好几遍,又平稳了心态,这才有了前世的几分气度,从容不迫。
“请夫人抬手。”李辰逸看到五夫人伸出一双保养得当的手,心知算是得到认可了,古往今来这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也要具备一定底蕴。
“小的逾矩了。”
“无碍,看座。”
五夫人一手抬于桌面上,一手摸着怀里的猫。
“谢夫人赏。”李辰逸坐了下来,握住五夫人微凉的手,李辰逸开始仔细为指甲上色。
那猫有着一双冰蓝色的双眼,似对李辰逸很好奇,它从五夫人膝盖上站了起来,蹭进李辰逸怀里。
李辰逸不敢动,任由那猫在自己衣服上打滚,五夫人身边的侍女看到这一幕,轻笑出声。
“这小家伙平日傲得很,倒是与你亲近。”待李辰逸做好了蔻丹,规矩站在一边,五夫人说道。
李辰逸头低下来,忙称不敢。
五夫人泛起温和的笑意,将猫递给墨竹,与墨画一样的侍女。
五夫人轻抬手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所有侍女躬身退下。
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沁人脾脏的花香,李辰逸却莫名觉得有些忐忑,这屋里头只剩下他与五夫人。
当然,这里里里外外都清空了人,就是有什么话也是传不出去的。
“坐吧,”看了眼拘谨的少年人,五夫人温和的笑意似透着什么李辰逸看不真切的东西。
这是五夫人的地盘,李辰逸自是知道刚才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下面才是让他来的目的,闻言道谢后又坐了下来。
“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何我让墨画给你送食盒?”五夫人笑靥如花,声音越发柔和。
五夫人语调和音色上有些变化,这变化说明在五夫人单独面对他时,在确定什么,有些犹豫,她正在权衡利弊。
“小的愚钝,请夫人提示。”
李辰逸心道果然这食盒是五夫人吩咐的,他能猜出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只是要个人,像五夫人这地位是件很容易的事,可以直接吩咐身边服侍的人让高教习划人过来,做个登记就可以。
而且就像刚开始高则诚问的,每几个月高家的下人都会有些变化,院里都会定期选一些人给主子们挑选,完全没必要让侍女来频频交好。简单点说,一个小奴才是绝对没资格劳主子这般费周章的。
“那你觉得是什么?”五夫人对李辰逸的进退得仪的话点了点头,似下了某种决定。
“小的不敢妄自揣测夫人的意思。”
李辰逸低着头,心中有了诸多猜测。
忽然,刚才那双芊芊玉手覆盖住李辰逸放在膝盖上握成拳的手,李辰逸心脏漏跳一拍,只觉有一条蛇钻了上来,将那冰冷的皮肤贴着自己的,第一次无礼而震惊的抬头,直勾勾看向五夫人。
五夫人嫣然一笑,也不斥责李辰逸的无礼,那笑意出现在那张清丽的脸上,居然有些另类的妖娆,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任谁都想象不到这是那位端庄优雅的五夫人,她朱唇轻吐:“我身边缺一个体己的人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五夫人似笑非笑得望着李辰逸,让李辰逸再明白不过这话语中的含义。
这话,是看上他了。
不是能力,不是性子,也不是习武天赋,竟是这副年轻的皮囊!
这是他以为的几百种可能性里最不可能的那种!
他想过五夫人是想选他做忠奴,又或许只是看中他近些来某种特质,万万没想到是最浅显的那个答案,如果是这样,他似乎也有点明白五夫人的大费周章了。
他忽然想到,那天送五夫人回院的路上,五夫人很是温和的问了他的出生籍贯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