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翎听他讲到这顿时来了精神,一反常态,大力夸了一顿夏至。一会说她办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一旦接下任务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一会说她五岁就开始打架斗殴,手上只要有刀那必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和对手只能活一个。
夏至隐隐觉得不妙,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秩序神用力一敲棋子,连说了三声“好”。
“魔族的年轻人,坐在这把椅子上,陪我下几盘棋。你,坏脾气的小姑娘,你站到那边那块红格子上去,和我们一起玩个游戏。”
夏至抗拒地摇头,嚷嚷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要开始给你干活了是吧,想都别想。”
秩序神笑呵呵地说:“你既然知道,
就代表这件事是一定会发生的,拒绝也是无用。完成这局游戏,你们就可以拿着好市民报表回去了。”
夏至放弃了挣扎,颓然道:“行吧,空巢老人,你准备玩个什么游戏?”
“如你所见,海魑们现在正试图趁机毁灭里世界,冲开方碑城的封印。只有我能修补里世界的漏洞,但我现在被‘规则’束缚,只能在神庙内活动。如果里世界破裂,方碑城的封印也会破裂,海魑涌出,后果不堪设想。为了世界和平,我需要你帮我杀了那只领头的海魑。”
她面色不善地看着秩序神,道:“你管这叫游戏?这分明是打工吧!”
秩序神依然只是微笑:“我没有钱付给你,算不得打工。”
夏至冲他竖起一根中指,一本正经地说问道:“三个问题。一,里世界和方碑城的封印有什么关系?二,封印破裂能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三,我怎么知道哪只海魑是领头的?我看它们长得都差不多。”
他沉吟片刻,最后挑了个问题答道:“海魑没有形体,看起来确实都差不多。但它们可以掠夺人的身体作为自己的躯壳,这个过程费时费力,非必要情况他们不会丢弃现有躯壳。所以你就像认人一样去认它们好了。”
一声响亮的“呸”紧接在秩序神的话音后。夏至一脚踹翻楚风翎屁股底下的椅子,拍着桌子骂道:
“你脑子是让海魑吃得只剩浆子了吗?!老子问的是怎么找到那个领头的,你就跟我讲这些没用的?!老年痴呆了就喝点脑白金,坐着啊吧啊吧啊吧去!”
楚风翎爬都来不及爬起来,一手撑着侧翻的椅子,一手拽住夏至的胳膊将她扯过来,捂住她的嘴。
“抱歉,她没怎么受过社会的毒打,脑子不好使。”
夏至扒开他的手,嚷道:“我脑子不好使能有他不好使?!老东西听不懂人话还瞎使唤人!你怎么不让自家孙子去找那海魑头头啊?哦,对,忘了你老婆孩子都让你自个儿给杀了,老光棍。”
楚风翎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扔了出去,扶起椅子,端端正正地坐好,道:“我不认识她。”
秩序神“嗯”了一声,把玩着战车棋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年轻人嘛,急躁些也是正常的。反正总有一天会有人教他们耐心——可惜,敢教她的人怕是不多。”
他放下棋子,瞟了眼夏至落地的区域,继续说道:“位置有些偏移,时间线多半会乱一点,不过问题不大。”
秩序神打了一个响指,夏至身下的几片格子发出亮光,与进入里世界前让他们选择信物相同的声音响起:
第一次游戏开始,溯回点成立,投影开启。
“啥玩意儿?”夏至茫然地敲了敲发光的地板,下一秒,她就消失在了光中。
“开始游戏吧,现在,我来跟你讲讲游戏规则。”
楚风翎懵逼地看着秩序神:“真正的玩家已经被你送走了,你跟我这个人质讲游戏规则?”
“人质?你错了,年轻人。这场游戏的真正玩家不是她,是你。”
秩序神的微笑渐渐敛去,他凝视着楚风翎,语调冰冷得像是机械人偶:
“我从未离开过信安岛,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我清楚每一个来岛上的人的来历与目的。比如那个姓夏的姑娘,我知道她出生显赫,冥火女神、天道神、胜利女神、幽谷战神…祖先的荣耀足以庇护她,让她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老光棍。我知道与你们同行的那个矮个子姑娘和黑发年轻人,一个是实验产物,一个是实验产物的后代。”
“只有你——我看不清你的来历,也无法理解你的存在,你是什么东西?”
楚风翎沉默地盯着面前的棋盘,半晌后才道:“因为我有一半魔族血统的缘故吧。您也没能解析出夏至父辈那边的祖先吧?都是因为……”
“我说了,我无法理解的是你的存在。”
“你在不断回到一个‘原点’,这个‘原点’并不固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你每次回到‘原点’的时间不同,契机却是一样的。这个‘原点’只影响你自己,但又的确改写了现实。‘原点’因你而存在,你因‘原点’而存在。你的存在是一个悖论,是一个诅咒。”
“诅咒是一个很贴切的词。”楚风翎赞同道,“您不用试图去理解,这个诅咒只能作用于我一人,不会对方碑城、海魑造成影响。比起这些,我觉得您该讲解一下所谓的游戏规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