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和花辞在黑漆漆的森林中转悠了半天都没能走出去,只好联系夏至让她来接他们。
夏至估计被红姐教训了一顿,竟然没调侃他俩是喷射战士什么的,而是平静地说:“行,你们回古井边瞪着,我马上来接你们。”
他们便乖乖原路返回到古井边,蹲着观察一簇簇蓝精灵似的蘑菇,思考着他们生长的原因。
两人讨论了一下,一致认为是花辞体内的祝春神神力与那碗健康无污染的糊糊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变成了高效率肥料,催生出了这些蘑菇。
林子里传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花辞抱膝坐着,叹道:“听上去她也迷路了。”
陈浩正要附和两句,突然感应到了另一个通讯器的振动。
楚风翎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戏谑道:“二位喷射战士结束战斗了吗?”
陈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迷路了,刚刚让夏至来接了。”
通讯器那头安静了两秒,楚风翎语气中的戏谑褪去,转为了困惑:“夏至?她在主营地这边啊?”
陈浩背上乍出冷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没看错吧?”
“她就在我旁边,怎么看错?喂,大暑,喷射战士有联系你吗?”
正在用树枝搭房子的夏至迷茫地抬起头:“嗯?我不知道啊,我切断了和所有通讯器的灵力链接。”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严肃了起来,抓过楚风翎的手腕,对着通讯器吼道:“你们现在尽量远离古井!无论谁来都不要信,也不要听她的话!”
陈浩只听到“远离古井”,后面的话全部变成了杂音。
他拉着小花站起来,却不知道往哪里跑。
浓雾中的脚步声似乎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径直朝他们走来。
小花往他身后缩了缩,小声问道:“你觉得刚刚那个在通讯器里说话的夏至才是假的可能性有多大?”
脚步声越来越近,浓雾中已经显现出了来者大致的身形轮廓。陈浩警惕地盯着那个轮廓,右手紧握无雨。
“夏至”从浓雾中走出来,看到陈浩拿剑指着她吓了一跳,重复三遍“干什么”,凶巴巴地说:“你信不信我把你们扔这里不管了!”
陈浩看着眼前极为夏至的夏至,一时也有些茫然。
“你不是和楚风翎在主营地吗?”
“……啥啊?”夏至同样茫然地看着他,“银毛蒙你们的吧?那狗东西可喜欢耍人了。”
花辞疑惑道:“但是我们听见通讯器里面传来了你的声音啊?”
夏至的表情更加茫然了,摆摆手说:“总之先回去吧,回去再看看银毛在搞什么幺蛾子。”
陈浩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违和感。他的双脚钉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还记得夏至大概的衣着打扮——她是直接从宴会上逃过来的,穿着一件裙摆开叉的深蓝色礼服,头发挽成松散的发髻,上面挂着一串看着就不便宜的宝石发饰。
可能是因为她太能蹦跶,那个发髻并不稳定,每隔几个小时就需要重新梳一遍。陈浩昨天还问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头发披下来,得到的回答是:
“披下来就没法戴我新买的宝石头饰了。”
可现在这个夏至的头发是披着的。
他拦住稀里糊涂就要跟上去的花辞,尽量用正常的语调说:“姐,你头上那个宝石链子呢?”
夏至脚步一顿,摸了摸脑袋,“噢”了一声,说:“打赌输给银毛了。”
“那你不把头发扎一下吗?方碑城的时候你不是说头发披着很麻烦吗?”
“都是因为你们俩说自己迷路了,我才头都没扎急急忙忙赶过来……烦死了,记得请我吃饭。”
她话音未落,脚下陡然一沉,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泥中。
天泽之剑落下,将“夏至”戳得千疮百孔。
浓雾涌上补全了“夏至”身上的窟窿,她毫不费力地挣脱鬼沼,回头问道:“下手挺狠啊,我的回答哪里出问题了吗?”
陈浩嘴巴紧抿着,并不打算给眼前的“夏至”查漏补缺。
说实话,问题并不大,她前面的回答都非常夏至,他差点就被骗过去了。但夏至是一个一等一的大懒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自己扎头发,都是压榨红姐或者楚风翎给她扎。而且她从来没有说过头发披着麻烦,反而觉得战斗时头发甩起来非常带劲。
“夏至”没有强求他们回答,轻轻叹息一声,在浓雾中变成了另外一番样貌。
“我没有恶意,我在试着救你们。”
诶嘿,这话挺熟悉啊,好像修女也说过类似的。
我在试图救你——然后他就被骗过来去各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执行各种要命的高危任务。
再信这鬼话他就是智障。
然而当看清浓雾后的那张脸时,陈浩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