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东海龙王敖青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咆哮。
失态不失态什么的,敖青完全顾不上了。
实在是魏公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
四海龙族根本不可能答应。
他东海龙王敖青,更不敢答应!
否则的话,他敖青就要被钉在四海龙族的耻辱柱上,千年万年忍受唾弃。
“不可能?”
魏公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一些,语气漠然,却透出一股凛然的杀机,“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皇帝陛下想,别说斩四海龙王之一了,就是把四海龙王全斩了,都行!”
说着,魏公也站起身来,气势丝毫不弱,杀气更是腾腾:“我来青州之前,卫国公可是已经领了兵符,正在整训兵马。若是四海龙族不答应,无妨,吾自取之!”
啪嗒一声。
位阶等同于道修四境合道真君的东海龙王敖青,竟被一句“吾自取之”,给吓得失了神,一屁股坐回石凳上。
恍惚之间,敖青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魏公与西海龙王交涉,让西海龙王交出掀起了一场波及三州之地的大旱的那六条龙。
西海龙王不肯。
魏公撂下一句“吾自取之”,气乎乎离开了西海龙宫。
这之后的事情,天下皆知。
魏公用了七天时间,整顿银州的兵马,然后只用了两天时间,攻进西海龙宫,从中拖出足足十六条龙。
之后,魏公打造刑场,亲自监斩,先斩去这十六条龙与天地气运的勾连,再斩去这十六条龙的性命,最后斩去这十六条龙的真灵。
可以说从各方面,彻底抹杀了这十六条龙的存在痕迹。
连转世投胎都做不到,狠辣至极。
西海龙王若非逃得够快,当年便会被魏公斩了。
如今场景重现,东海龙王敖青瞬间麻爪。
“魏公勿恼,再商量商量?”
敖青底气很是不足,发出哀求。
“勿谓言之不预也。”
魏公却是不想商量了,直接下了最后通牒,“青兄,做决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打散了敖青的侥幸心理。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此行会被割肉,却不知会被割得如此之惨。
随即,一股冲天的怒火在敖青心里燃起。
都怪你,西海龙王敖赟!
要不是西海龙王敖赟抗不过渊墟那边的压力,鼓噪南海龙王与北海龙王,来到东海,裹挟他东海龙王,闹到如此地步,心眼究极小的皇帝陛下怎会忍着恶心,启用魏公这个朝堂搅屎棍?
既然如此,不得不割舍,只能是你西海龙王敖赟,为我们四海龙族的延续,做出必要的牺牲了!
转瞬之间,敖青做了决定。
只是不能就这么轻易交出底线。
敖青还得再尽可能争取一些。
只见敖青的脸色垮了下去,叫苦嚷道:“魏公,这个条件真的太苛刻了,你干脆斩了小龙好了!”
“也不是不行。”
魏公浑然不受影响,眼睛还一个劲往敖青脖颈间看过去。
仿佛在打量,这大好头颅,该从哪一截颈椎砍下去,能砍得更好看一些。
被这么一打量,敖青顿时息了再讲讲条件的心思。
儒修,以培养君子、贤人、圣人为要,但是惯会出一些伪君子与真小人。
所谓真小人,有一项共性,言必信,行必果。
魏公此人,向来以“硁硁然小人哉”自诩。
所以,此时此刻,东海龙王敖青打心底里相信,魏公在琢磨着,要不要斩了他。
这可如何使得?
“魏公说笑了!魏公说笑了!”
敖青不甚自然地笑了笑,然后猛地转折,问道,“魏公,斩了四条龙后,此事是否就此揭过?”
“看你们表现。”
魏公却没给出敖青想要听到的承诺。
这让敖青的心悬了起来。
四条龙,其中一条还是四海龙王之一,都不能平息皇帝陛下的怒火?
大雍王朝这是真想灭了四海龙族吗?
“青兄勿忧。”
魏公瞧出了敖青藏不住的担忧,好整以暇宽慰道,“皇帝陛下不是睚呲必报的性子,不会想着灭了四海龙族的。只是有两点,需要四海龙族以龙族气运为证,发下大道誓言。”
“哪两点?”
敖青很不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不得不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龙亦是如此。
大雍王朝威压天下,人、妖、神全部卑伏。
神祇封敕权柄更是被大雍王朝收归中枢,一纸敕令,既能封敕,亦能废黜。
生死可谓尽操于朝廷之手,或者说,操于皇帝陛下之手。
四海龙族早就没了与大雍王朝争斗,与皇帝陛下博弈的本钱。
奈何压在四海龙族头上的,不止一个大雍王朝,还有一个渊墟。
这一次,渊墟不知为何,与某些大雍王朝内部势力勾结,想要搞出一些事情,又不愿或者说不敢亲自出面,就逼迫四海龙族闹事。
等到大雍王朝平息了内部的些许纷乱,掉过头来报复四海龙族,渊墟又退缩得极为彻底,压根就没有替四海龙族出头,承担大雍王朝怒火的意思。
不然的话,魏公如何能够像现在这般,对四海龙族极尽剥削之能事?
东海龙王心里哪叫一个苦啊。
魏公浑然不顾,笑意吟吟说道:“无它,一是斩了的那个龙王,你们四海龙族就不要内部推举了,由皇帝陛下封敕;二是渊墟那边的联络,彻底断了吧。”
“这……”
敖青整个龙直接愣住。
这两点,后面一点还好说,只要大雍王朝愿意替四海龙族挡住来自渊墟的压迫,四海龙族早就想摆脱渊墟了。
可是前面这一点,是在挖四海龙族的根啊!
“青兄不愿?”
魏公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笑意收敛,漠然说道,“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等到卫国公完成兵马的整训,一切都好说。”
“斩一位龙王是斩,斩四条龙我也是斩。”
“无非是魏某多折几年阳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