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在。
黄天忽地有些怀疑,自己先前得到的启示,究竟是从哪一点出发,让冥冥中的天机认为,自己应该听一听了无和尚想说什么了。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黄天按下心里起伏的思绪,面上平静说道:“大师见谅,能不能替大师寻经文,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狱卒能做主的。我能做的,就是将大师的诉求,按照流程上报。”
说完这句话,黄天转身就走。
“阿弥陀佛。”
了无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意味深长说道,“施主乃是有大功德之人,不修儒家义理,一时无妨。久之以后,‘天心法’必然反噬。魏公乃前车之鉴,望施主慎重考虑。”
黄天脚步不停,直接走出地下三层监狱。
如此大声,关在牢里的囚犯,休息间里待着的狱卒,都听得一清二楚。
怕是过不了半天,攘奸卫上下甚至外界,便都会知道,他黄天,一个粗鄙的天牢狱卒,居然学会了魏公的“天心法”!
若是把事情往严重点考虑,怕是过不了几天,神都天京又会添一则茶余饭后的趣事。
也会多一个“一时风光”的话题人物。
“我真不想出名啊!”
想到这几种可能,黄天心里忍不住嚎了一声,顿感头疼。
还是心态过于膨胀了。
竟然无脑相信天机层面的灵感,去听一听了无和尚想说什么。
这下好了,给自己添麻烦了吧。
唉!
深深地叹了口气,黄天走出地下监狱,径直去寻指挥同知莲生大师。
这件事,还是不要把林叔父与张叔父牵扯进来为宜。
攘奸卫有两位指挥同知襄助骆指挥使,一位指挥同知莫青笙在外公干,另一位指挥同知莲生大师自然得坐镇中枢。
因而只要是上差时间,来寻莲生大师,都不用担心跑空。
求见的过程很顺利。
没过多久,黄天便见到了莲生大师。
“何事?”
值房中,檀香袅袅,莲生大师结跏趺坐,左手拨念珠,右手敲木鱼,似在参佛。
黄天不敢耽搁,躬身说道:“回大人,了无和尚说,他想寻一本天外经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嗯?”
莲生大师闻言,双手同时停下,眼皮抬起,正视黄天,“何时说的?”
“刚刚。”
黄天如实回道。
“还说了什么?”
莲生大师追问。
黄天脸露犹豫的神情,然后咬牙说道:“还说了一些与卑职有关的话。”
“什么话?”
莲生大师站起身,走到黄天身前,“如实说,不要隐瞒。”
“是。”
黄天点头,然后将了无和尚关于魏公与“天心法”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莲生大师听完,上下打量了黄天好几眼,眼中显露些许困惑。
确实如了无和尚所言,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天心法”的痕迹。
至少在黄天接触过的大人物里,莫青笙、祝青鸾、施无生、栾武、许宗训等等,包括莲生大师,都没看出来。
即便现在知道黄天学会了魏公的“天心法”,莲生大师仍没看出有哪里特别。
撇开什么“天心法”不“天心法”的,莲生大师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无和尚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
思忖片刻,没有亲自去见了无和尚,而是走到桌案旁,取来一本亲手抄录的经文,递给黄天。
“你将这份经文送过去,并且告诉了无师叔祖,就说不管需要什么经文,都可以通过你告诉我。”
“是。”
黄天双手接过经文,犹豫了片刻,然后咬牙说道,“大人,恕卑职冒犯,这些往来,卑职回去以后,还是得予以登记。”
“嗯。”
莲生大师微笑,“你这么做是忠于职守,不是冒犯,放心去做就是了。”
“卑职告退。”
得到应允,黄天当即退出莲生大师的值房,回天牢去。
莲生大师看了一会儿黄天的背影,然后侧身,看向天牢地下监狱的方位,目光幽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嘴唇翕张,莲生大师轻声吟诵《心经》开篇经文,目露沉思,自语自问,“了无师叔祖,这是真要悟五蕴皆空的道理,真要度一切苦厄了?”
“你猜。”
值房里不知从哪传来一个声音,回答了莲生大师的问题。
莲生大师闻言,收起低眉菩萨的慈悲,显出金刚怒目的忿怒,结跏趺坐。
降魔坐,拨念珠,敲木鱼,诵佛经,降心魔。
另一边,黄天捧着《心经》回到天牢,在一些狱卒们稍有些异样的目光中,走到地下三层监狱。
“阿弥陀佛。”
了无和尚见到黄天,口诵佛号,合十行礼,“多谢施主,给施主添麻烦了。”
黄天没有开口,只是将经文递了进去,转身就走。
了无和尚接过《心经》,自顾自趺坐于地,也不翻开,径直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bō)若(rě)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诵经声中自带了无和尚对佛法的领悟。
全然不似前些天那般的癫狂,透出宁静祥和,更包含智慧觉悟。
黄天脚步不停,无视了无和尚的诵经声,无视狱卒们的异样目光,平静回到自己的值房。
老张不出意外地很快到来,敲门而进。
“黄头,那和尚说的是真的?”
不知何时走出早晨那副心不在焉状态的老张,一进门就挤眉弄眼问道,“黄头你真学会了魏公的‘天心法’?要成为一个读书人了?”
黄天静静注视着老张,没有出声,态度不言而喻。
你骂人怎么骂得这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