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独还没能走出五米,被半路杀出来的善辉一把拽住回拖,两父子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善辉又在教训儿子:“人家找你帮忙你就好好帮,别说你以后可能要跟她发展,就是个普通朋友,你也不能这样啊!” 善独不耐烦地低吼:“谁要跟她发展了?!她让我给她现在相亲对象带东西!” “哦……”善辉停了下,托腮露出一抹笑,“那你是对的,绝对不帮。” 善独抽开自己的手:“那你还拽我!” 善辉又揽住儿子:“拽你是给你制造机会,别说你父上大人不帮你。” 父子俩拉扯间又回到了梁雨听跟前,善辉满面笑容地跟梁雨听说:“雨听啊,这样都能遇到也算缘分,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我们合个影吧。” 梁雨听笑笑:“好啊。” 善独还一脸不情愿地站着就被善辉踹了一脚,他一个踉跄,站到了梁雨听身边。 善辉还是笑着:“你们年轻人站一起,我就不站中间了,显老。” 这几天,夏天问被同事和凌剑扬念了无数次梁雨听怎么不来找他。 也不知道潜移默化还是怎么的,这些念叨搞得夏天问也不自在。走廊里护士们一旦有什么声音,夏天问就会第一个窜出去,看看是不是什么人来了。当然,梁雨听从来没来过。 这天晚上,夏天问给梁雨听发了条微信。 【你下午没淋湿吧?】 梁雨听没回。 实际上,这几天他还打过几次电话,梁雨听也没回。 夏天问莫名觉得有些郁闷,虽然说不出为什么郁闷。莫名有些垂头丧气,但也搞不明白在丧气什么。 他回了家便瘫在沙发里,一边唉声叹气地刷着他的朋友圈,一边跟凌剑扬吐槽。 “她宁愿跟那种渣男相亲也不理我,你说梁雨听是不是真的审美有问题?” 在玩游戏的凌剑扬抬起头,抿嘴:“第十六次。” 夏天问也就看起来在跟凌剑扬说话,实际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她要换成善独我还能理解,跟中午那种人相亲,她有必要这么低就吗?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审美有问题?!” 凌剑扬挑眉:“第十七次。” 夏天问愤慨完,又低头刷朋友圈,没多久便翻到梁雨听的新状态。 她好像在参加什么活动,配图有好几张,包含了晚宴的舞台,领导的讲话、一些歌舞表演和晚宴的主桌。 配字:【恭贺法律顾问单位XX公司十周年!望XX公司越走越好,越走越强,再创业绩新高!】 夏天问没太在意地一张张往后翻,翻到最后一张时眉间轻皱,他觉得里面有个人的侧影有点像善独。但照片也没有特别清晰,夏天问心想自己八成看走眼了。 凌剑扬想起什么说:“哦,对了,自大城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来了。” 夏天问“嗯”了声。 凌剑扬抱臂:“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你说阿城回……”夏天问愣了下,惊呼,“他要回来了?!!!他这是在外地治好李可薰给他的情伤了?” “没吧,我怀疑他老毛病又犯了,想回来找李姐姐来着。” “卧槽!这没出息的!这年代谁会想吃回头草?!他这是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凌剑扬挑眉:“哦?你不会吃梁姐姐这棵回头草咯?” 夏天问想起什么,答非所问地气愤道:“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审美有问题?!” “第十八次。” 夏天问继续翻他的朋友圈,不一会儿又看见了善独的新状态。 不经意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表面看不出什么情绪,视线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照片看。 善独的新朋友圈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梁雨听跟善独站在一起,手臂几乎快贴上,饶是善独一脸不高兴,梁雨听却笑得非常好看。 夏天问端着朋友圈在看的同时,凌剑扬伸了个脑袋过来,发出一声惊叹:“卧槽!梁姐姐跟善独约会去了?” 夏天问表情梗了一下,声音陡然提高地吼道:“约什么会!这旁边不还站着善独他爸呢!” 凌剑扬不自觉地跟着提高音量:“卧槽!那这是见家长了!” 夏天问表情又木然了一下,接而声音更大地吼凌剑扬:“怎么可能?!善独口口声声不喜欢她!” “你也口口声声不喜欢她啊。”凌剑扬伸手指照片里的善独,“你看,虽然这人满脸不高兴,但是眼神在偷瞄梁姐姐啊。” 夏天问立刻以快进两倍的手速拽起手机,放大照片。这一看,善独的眼神还真像是在偷瞄。 他不禁想起平时善独极少发朋友圈,这跟梁雨听的合照是善独今年这么久以来第一条朋友圈。 虽然配字就一个省略号,显得有些意味不明。 看夏天问表情渐渐凝重,凌剑扬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夏天问:“你看,你一担心梁姐姐的审美,她立刻提高审美给你看了。刚刚谁说来着,换成善独你还能理解,现在有没有觉得理解得非常到位?” 夏天问关掉朋友圈,不刷了。 脸色也跟垮掉似的,觉得越加莫名地不舒服。 “你看看别人,家长都见了,你呢……”凌剑扬叹气,摇头,“梁姐姐现在多看你一眼都嫌烦。” “我也不是故意想惹她烦啊。”夏天问恼恼地放下手机,“她现在怎么都不肯理我,我有什么办法。” 凌剑扬叹气更重了些:“你说你吧,是不是傻子真的不会感冒啊?” “这跟感冒什么关系?” 凌剑扬伸出一根手指,讲课一般:“我看电视里,你这种借伞给女主角,然后自己淋雨的情况,一般不都得立刻头疼发烧,然后惹得女主角担心地来照顾吗?你怎么就不感冒呢?太可惜了。” 夏天问表情抽动两下:“我身体好你还有意见?” “你懂什么!现在你这个处境等于死路一条,只有苦肉计才能救你了。结果你不争气,感冒都不不知道感一下。” “你以为我想感冒就感冒啊!” 凌剑扬托腮,建议:“要不……等下我俩去浴室,我帮你淋淋冷水,淋到感冒为止?你一发烧,我立刻就去找梁姐姐来照顾你。” 夏天问给了凌剑扬一个白眼。 他觉得凌剑扬就从来没给过他一个靠谱的建议:“谁淋谁有病!” 几分钟后,凌剑扬家的浴室传来夏天问和凌剑扬两个人的鬼哭狼嚎。 夏天问:“卧槽!你开这么高温度是想烫死我!” 凌剑扬:“哦,我开关打反方向了。” 夏天问:“卧槽!你家冷水怎么那么冷!” 凌剑扬:“卧槽!你能不能老实点别动!水全淋我身上了好吗!” 两个小时后,夏天问依然精神抖擞,体温稳定,喷嚏都不打一个。 凌剑扬感冒发高烧,一病不起。 第二天,梁雨听忙完手头的事,跟彭玫在办公室闲聊。 “啧啧,我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拿了伞,就欠了他人情,谁知道他这么淋着去上班,单位上有没有干衣服可换?” 梁雨听埋头刷着网购:“我也在想他会不会迟到。” “而且也有可能感冒吧?昨天雨那么大。” 经这么一提醒,梁雨听猛然抬起头,跟彭玫对视起来。 她本来没想过淋雨会那么容易感冒,但彭玫特地一问,她不太确定了,立刻给凌剑扬发微信:【夏天问身体怎么样?】 凌剑扬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只是回复她的语音里一直在咳嗽,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不好,他感冒了,发烧又头疼,咳嗽不止还流鼻涕。】 说到后面,凌剑扬还打了个喷嚏。 梁雨听听凌剑扬咳得那么厉害,莫名道:【你为什么也像感冒了?】 凌剑扬沉默了一会儿,回:【我那是被他传染的!他比我还严重!】 接着又是一连串有些严重的咳嗽声。 梁雨听讲完微信,二话不说地回桌上收拾东西,并拽起夏天问那把伞,没顾彭玫喋喋不休的劝阻,再次开车前往市医院。 另一头,林晚今天大学没课,跑来医院看夏天问。 夏天问一见林晚便拽着她装可怜:“妈,你看看我这些天都瘦得,觉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你就不想你儿子吗?” 林晚纵然不忍心儿子遭罪,但还是铁了铁心肠:“你爸说得没错,三基不及格,你别想回家。” “你这么赞同他干嘛还跟他离婚!” “大人的事你管来干嘛?”林晚换了个话题,“我问你,跟小梁处得怎么样了?” 夏天问一听这话题,干笑两声:“好像搞砸了。” 他心虚地端起跟前的水,才喝了一口,就看见梁雨听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受到冲击的夏天问水喝到一半呛到了,咳了两声。 这让梁雨听一进门就满脸凝重地看着他:“果然感冒了?” 梁雨听跟旁边的林晚打了个招呼,又看回夏天问身上。 夏天问见到梁雨听多多少少有些开心,他抿唇的“我没事”还没说出口,刚做完手术的善独进了门。 善独一见梁雨听,两眼一瞥,不悦道:“来还伞了?” 梁雨听转头,背对夏天问,回善独的话:“嗯。” 善独一进门就知道梁雨听拿了夏天问的伞,这让夏天问结合昨天的朋友圈,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怎么梁雨听什么都跟善独说?借伞这种事也说?这俩人该不会真的有了什么发展? 眼见梁雨听跟善独讲话,一直背对着自己,夏天问故意咳嗽了几声。 梁雨听立刻转头看夏天问:“咳嗽这么频繁的吗?” 看来咳嗽可以有效转移梁雨听在善独那儿的注意力。 夏天问意会到这一点,立刻作势又多咳了几声:“对啊。” 梁雨听转身想去查看夏天问的情况,被善独拉了下,她又回头看善独。 没理在梁雨听背后冲他龇牙咧嘴的夏天问,善独沉声问梁雨听:“我爸上次托我找你问的那个案子,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去律所找你一趟?” 梁雨听还没开口,夏天问的咳嗽声又传了过来。 这次是长咳不止的咳法,越咳越大声,颇有种要咳断气的架势,仿佛梁雨听每多跟善独多讲一个字,就会更大声一个分贝。 梁雨听无奈,走到夏天问跟前,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么严重你吃药没?看医生没?” 夏天问瞬间摊到椅子上,装模作样地扶着脑袋,两分钟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变得有些气若游丝:“啊,头疼,还没来得及看。” 善独在旁边插了句嘴:“他自己就医生,还用得着看医生?” 夏天问又开始咳嗽,咳得盖过善独的声音,可怜兮兮道:“脑袋都不清楚了,还怎么自己看病。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梁雨听皱眉,架起夏天问:“走,我带你去挂号。” 夏天问有气无力地“嗯”了声,被梁雨听架着往门外走。 林晚一个人呆原地,注视梁雨听带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夏天问。 可她一点都没有那种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紧张感,反看着夏天问和梁雨听的背影,欣慰得快要喜极而泣:“我家的猪终于知道拱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