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
瑾瑜又接着说道:“能当皇帝总是有些好处的。比如,他如果知错能改,从谏如流,也还是有可能得到一个好结果的。”
“不中用。”
郑宴离摆手道:“杨阁老劝过,我姐姐也劝过,从来都不肯听的!……我也劝过,还因此挨了不少骂呢。”
回回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瑾瑜完全可以想象他当时那副倒霉相,忍不住笑出声;郑宴离不理她,只管自顾自地喝闷酒。
这两人的醉态真是截然相反:郑宴离越喝越愁,焦虑得头发都快薅秃了;而瑾瑜却越喝越开心,瞧见什么都觉得好笑。
“那这样吧!”
瑾瑜劝道:“明天你跟我去找杨阁老,请他想想办法怎么样?”
“找他?做什么?”
“自然是请他尽职尽责喽!身为内阁首辅大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总想装聋作哑置身事外可不行。”
说到这,瑾瑜神秘一笑,拿起酒杯来跟他碰了一下,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忙着搞鞑靼人,皇帝却忙着搞我——他身为百官表率,光在一边看着怎么行?咱们去把他也拖下水!让他尽一个朝廷重臣应尽的本分!”
郑宴离满腹狐疑地看她一饮而尽,爽快地朝他亮出杯底。
“……好。”
郑宴离犹豫地应了一声,总觉得她是不是又在暗中策划什么?
不过,去找杨阁老这事倒是没毛病,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干脆举起杯、一口气将酒喝干。
——
御花园。
午后,彻帝本是想在园子里随便走走的,不料这场雨一下起来便没个停歇。
起初,觉得赏赏秋雨也是好的,可在亭子里坐得久了,再美的景致也觉乏味,诗意的雨声也觉嘈杂。
钱景将近来的事逐一汇报完毕,垂手站在一旁等着示下。
“你啊,办事终究是不如你干爹。”
彻帝轻叹一声,慢悠悠开口道:“拉拉杂杂说了这一大堆,没几句是有用的。也不知你这些年是怎么学的?事情办得这样,心思都用到哪去了?”
钱景吓得双膝一软,赶紧跪地求饶。
彻帝不耐烦道:“朕不关心你办事的过程,只想听结果!……就说查虎贲的事吧,探子没抓着还惹得一身骚!人死在诏狱里也就罢了,怎么还把瑾瑜给扯进去了?你是还嫌那个女人不够麻烦吗?”
钱景伏地道:“是老奴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原以为她横竖是要出宫和亲去的,又跟鞑靼打过交道,就想着干脆让她去办,就算办砸了也与朝廷无干,可谁想到……”
“愚蠢!”
彻帝怒道。
不提和亲还好,一提到此事彻帝就怒气难平:“当初她答应得那么爽快,早该想到其中有诈!”
说到这,彻帝指着钱景咬牙低声道:“还有你们!既然决定要做,便做得干净些,偏又找些办事不牢的!如今一击不中,你打量她能善罢甘休?”
钱景心里不由大惊:原来许方想暗中除掉瑾瑜这事,皇上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