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帝微微一笑,语气平淡道:“她总是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任谁都挑不出任何破绽。但是,巧合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曾皇后像是并没有听懂他的意外之意,露出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我……是不是话太多,是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彻帝脸上阴晴不定,但那笑容也绝谈不上友善:“一切都很好,任谁都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钱景从他的语气中隐隐觉出一丝不妙:原来他是怀疑皇后本人?!
“皇上这话是何意啊?”曾皇后不解道。
“朕以前从没注意过你。”
彻帝说着站起身,在屋里缓缓踱着步子,四处打量:“一位处处低调、毫不起眼,遇事退让、从不爱出风头的皇后,在人前永远都是举止端庄、大方得体,也从来都不像其他妃子一样争宠善妒——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曾皇后苦笑道:“臣妾顺从皇上,一切都听凭皇上的安排,难道这也有错吗?”
“没有错。”
彻帝微笑道:“事实上,你从来都没有错过。你在后宫韬光养晦独善其身,就像个安分守己的贤妻良母;你待每个人都很好,长久以来都保持着平易近人、体恤属下的良好形象,使你无论何时、出现在何处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从来不会有人因此怀疑你。”
说到这,他略一停顿,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即使朕想要废后,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曾皇后闻言大惊失色,立刻跪下叩头哀求道:“臣妾愚钝!若是说错了什么惹皇上生气,还请皇上宽恕!”
“你怎么会有错呢?”
彻帝依旧是语气冰冷道:“整个后宫,人人都会犯错,唯独你是不会的。”
曾皇后顿时怔住,无措地瘫坐在地上,一双明眸含泪,嘴唇微微颤抖,宛如一个无故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妇人,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但彻帝并不为之所动,继续说道:“因为你跟这宫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们最看重的恩宠和封赏你都不在乎,而你想要的,就是能一直安稳地坐在这个位子上,然后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钱景不由冷汗涔涔: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确实太可怕了;但是相反的,若是猜错了呢?毕竟完全没有证据啊…
曾皇后掩面哭泣,嘴里含糊地重复着‘皇上终究还是厌弃我了’‘皇上好狠的心’。
钱景也不好解劝,上前轻声对彻帝说道:“皇上,废后兹事体大,若没有切实证据,恐怕难以堵住众臣的悠悠之口啊。”
彻帝无声地叹了口气,环视四周:“朕从刚一进门起,就觉得这里到处都是枢密院的味道。……呵,你觉得李长平做事会留下证据吗?”
他冷笑道:“她那个人,最善于拿捏人的弱点,掌握别人的把柄——满朝文武,谁的黑料她都有,从来就只有她玩弄别人的份!但现在不同了,朕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说着,他抬腿朝外走去,大声对钱景吩咐道:“关闭宫门!传旨:从今天开始,坤宁宫所有人都不得进出!违令者,当场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