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尽头的拐角处,是一家粮行。
郑宴离瞥了一眼门口那辆马车,便站住了。
“怎么了?”
瑾瑜顺着他的目光朝那马车扫了一眼,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
“你还记得上次去抓史东、那户姓王的人家么?”
郑宴离提醒道:“后来我又打听过,镇国公主府的宅子并没有出售,而是由顺天府经手拆分开来租给了三户人家,姓王那家住在当中正房,西边厢房住的就是这家。”
瑾瑜早就没印象了,不过她知道郑宴离记人向来很准,如果他说是那就肯定没错的。
那是辆普通人家的自用马车,一匹灰白参半的杂色骡子,赶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婆子;还有个小丫鬟,瞧着顶多十来岁模样,怀里抱着个装杂粮的小布袋子正往车上放;后头跟着个年轻男人,肩上扛着一大袋米,也正往车上搬。
最后从店里出来的是位年轻小姐。
她瞧着十八九岁模样,穿了件家常的藕荷色粗布棉袍,削肩细腰,黑发如墨,肤色白净如玉石般剔透——那真是一张极美的脸,线条柔和,眉目如画,即使这一身毫不起眼的寻常打扮,也依然美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姓梁,乳名小玉,祖籍山东威海卫,是新提拔上来的山东总兵梁宸的妹妹,今年夏天才搬来京城的。梁宸被派往济南剿匪去了,家中父母早亡,再没有别的亲戚,就只这一个未出阁的妹妹;边上那男的名叫崔平,原是他军中的一名校尉,特派来保护她的。”
郑宴离略带得意地介绍道:“这些小道消息,我可是托了顺天府的熟人,又辗转去调了户部的存档、专门找兵部主事问过才好容易打听到的。”
“她长得真美啊。”
瑾瑜像是并没在意他说的什么,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梁小玉,啧啧赞道:“天下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我今儿才算是见了。”
美丽分很多种,赏心悦目的、勾人心魄的,有人喜欢浓烈、有人喜欢淡雅;而她的美是属于没有争议的,任谁见了都会移不开眼,任你用什么苛刻的眼光、用何种标准来评判,她也都是美丽的。
“啊?……是,是很漂亮。”
郑宴离一时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闭月羞花,惊为天人——原来这些词都不是乱讲的啊。”
郑宴离忍不住提醒:“你的重点是不是有点偏?”
“美貌是可以分为很多种的。”
瑾瑜白了他一眼,细说道:“普通的美貌,可以让人广结善缘、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出众一点的,能助你克服普通人无能为力的困难,更容易取得瞩目的成就。但是,好看到她这种程度,那可就非常少见了——倾国倾城,或者祸国殃民。”
郑宴离:“……你确定这是在夸人吗?”
瑾瑜笃定道:“但是,像她这种程度的美貌,若是脑子不够灵光的话,可就未必是件好事了——所谓‘红颜薄命’,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郑宴离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在嫉妒吗?”
“切。”
瑾瑜一脸不屑。
她在旁边的面茶摊上拉过把椅子坐下,瞪眼道:“胡说什么呢?美人啊!有谁会嫉妒美人?……我就只想跟美女贴贴!”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