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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从学校出来,阮辛辰凭着上一世模糊的记忆想出了许纪安所在的位置。  她现在在C市,许纪安所在的军事基地在邻市。  邻市的军事条件不算特别好,不过许纪安为了照顾她才就近选的。  从学校去邻市的公交车也不是那么方便,再加上她心里有些急切,就直接在校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阮辛辰想起五岁时初初被许纪安捡回去时的场景。  她并非无父无母,她家应该离C市很远。父母带着五岁的她来这里是办什么事的,但是很不幸在人群中他们走散了。  她按照父母教过的方法,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们。  但当时正逢国庆节,人流这么多,总有一些坏人在这时会特别活跃。  才五岁的她被父母娇养长大,没怎么见过人间险恶,以至于她现在回忆起来满满都是庆幸。  一个长得很和善的女人,手中还抱着孩子,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拉着她问东问西,小阮辛辰觉得阿姨面善,就放下了心防,却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面兽心。  直到那个阿姨说要带她去找父母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要挣扎。  不过,一个孩子哪比得过大人的力气。路上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冷漠的,少数几个也只是投以同情的目光。  直到那个少年出现。十岁的少年眉眼精致,神情冷漠,是当时唯一愿意救她的人。  抱着孩子的女人眼珠子咕噜一转,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决定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真是个贪心的。  “她是我妹妹,我们父母只是帮我们去买东西了。而且我已经报警了,你看我们两个穿的衣服,就算你认不出牌子,也该看出它质料上乘,如果事情闹大了,这中间出了差错,你回去也不好交代,不是吗?”那是小小的阮辛辰第一次听声音听呆了。  许纪安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好听的紧,是她记事后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了,比她爸爸的还要好听……  女人走了,她想了很久才走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却不可否认,少年的话极有道理。  阮辛辰只是看了一眼女人怀里的孩子,再用眼睛看向少年。  许纪安很神奇地看懂了面前小女娃的意思,“那孩子大概也是拐来的,但我救不了,而且也不打算多管闲事,明白吗?”  阮辛辰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冷漠的小哥哥会出手救她,但还是感激地露出她那一口糯糯的小白牙。  在许纪安看来,可爱到极点,“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因为我看上你了。你先和我回家,我帮你找父母,如果找到了我就把你还给他们,如果没找到你就陪我一辈子……”  阮辛辰才五岁,哪能明白这么深的意思,只听懂了许纪安要帮她找父母,就乖乖的让他抱回去了。  而且小哥哥看起来有些伤心,她想先陪陪他,再和父母离开。  这一陪就是二十年,前面十年许纪安对她还是很亲近的,后来渐渐疏远了去,但她知道哥哥还是很关心她的。  每次一回到家里,就有热乎乎的饭菜等着她,从小到大她没进过厨房;在她生病的时候,不管多远只要一个电话,哥哥就会赶回来陪她;学校里所有的家长会都是他去开的。  随着年龄的长大,她渐渐晓事,不是没有怀疑过父母的事。  是的,许纪安把她抱回去后,找了她父母五年,甚至还有照片什么的证据摆在她面前。  一字一句残忍而又清楚地告诉她,她父母不要她了。根本不是什么走散。  她原先就是夫妻两个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因为两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  如今把她丢弃,不过是因为妻子怀孕了,她的存在没必要了,是和他们腹中的孩子争夺财产的存在。  照片里是他们生的儿子,很可爱,眉眼像极了夫妻俩,被家人抱着,满是幸福感。  她心里难受极了,五年了,她已经十岁了。  想冲许纪安发个火,却整个人被抱进了他的怀里,“辛辰,哥哥就你一个,你现在也就我一个了,陪哥哥一辈子,不好吗?”耳边是少年正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略微有些孤寂的空洞,让人心疼。  想着左右都这样了,哥哥又这么可怜,阮辛辰就又心软了下来,而且许纪安的声音着实能迷惑人。  后来,年龄大了些,她找了私人侦探去调查了一番,事情和许纪安说的一模一样,他并没有骗她。  但许纪安却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他第一次朝着她发火,她想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她不信任他。  那也是阮辛辰第一次这么害怕,她已经没有父母了,如果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许纪安都不要她了……  心里害怕,她穿着睡衣、踏着拖鞋去了许纪安的房间里,撒了撒娇,才把许纪安哄好。  等到她发现不对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渐渐冷淡,她翻来覆去地想,她做的最严重的就是这次的事情了。  那年她十五岁。  于是往后的十年,她把两人关系的怪异归结于她去调查亲身父母的事。  许纪安家在C市的一个中高档小区,在她来他家后就没见过他父母,偶尔问起来时总被一笔带过,去问邻居家哥哥们时,又讳莫如深。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就只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他父母死的不光彩,就不去问了。  毕竟,这是揭人隐私和伤疤事情。  动用她的所有脑细胞来想,也许哥哥只是太孤单了,想要找个妹妹来陪,正好她最合适。  *  眼前的建筑渐渐少了下去,成片成片空旷的土地和笔直的树木多了起来。  车渐行渐缓,最终停下,“小姑娘,这前面属于禁地,国家的军事区。车开不进去,人应该也走不进去……”司机好心地提醒了两句。  阮辛辰只是笑着付了钱,就下车开始小跑了过去。  正如司傅所说的,那一片的外面全是栅栏,还有站的笔直的士兵守在外面,天热也没有影响他们分毫。  两世,她都对军人抱有很大的好感,不仅仅是爱屋及乌,那是一种由心而生的敬佩感。  今日负责外围警卫的是云亦,看见不远处的小姑娘还在往这边走,刚想呵斥一声。  看见她那张脸,却张不开口。  这姑娘才几岁啊,不会未成年吧,嗯,挺可爱的。  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换种方式,大老爷们粗糙惯了,这种小姑娘还是温柔点吧!  其实,阮辛辰认得云亦,不过那是前辈子的事了。  哥哥在二十五岁时,重伤出事,云亦作为他手下的兵来医院探望过哥哥。  他们以为她出去买粥要很久,就开始聊起一些事情,其中云亦就气愤地说了一个名字,意思大概是害哥哥后来腿出事的人就是那个人。  如今许纪安二十三岁,距离他出事还有两年,这辈子应该可以避过去了。  这样一想,阮辛辰心情好极了,眼睛眯起来就更想一只吃饱后晒着太阳的餍足的猫。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为许纪安做些事情了,不是一味的等对方付出。而且前世许纪安在知道自己左腿跛了后,整个人都阴沉不少。  她只顾着怂了,竟然没在那段时间多陪陪他……  “小姑娘,这里闲杂人等勿进。瞧见没,快离开吧!啊!”云亦这样说话可把阮辛辰吓着了。  记得前世云亦说话是很糙的,而且脾气暴躁。如今一张憨厚还蓄了大胡子的脸对着她略显温柔的说话,让她有些恶寒。  “叔叔,我是来找人的。我哥哥叫许纪安,今年二十三岁,中校军衔,而且他还和我提起过你呢!”阮辛辰在云亦想第二次开口之前抢先说。  刚想反驳一下自己还很年轻的云亦,突然止住了嘴。要说他最佩服的人是谁,可不就是许纪安嘛!  信息都对到了,不是他妹子就是认识的,军人的信息属于国家最高机密,总不可能是间谍。  相岔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大居然提起过他,嗷嗷嗷,满足了。  实际上,许纪安从来没在阮辛辰面前提起过他军队中的兄弟,不过好感不都是这么拉的吗?近乎也是这样套的,套着套着就熟了。  云亦让人继续看着,自己往里面跑去,边跑还能边想,他今年才二十五,就比老大大两岁而已,哪里有老到被人叫叔叔的程度……  *  许纪安正在烈日下跟着上校一起训练新兵蛋子,有汗滴顺着清隽、弧度美好的下颚滑落。  “纪安,太热了,不行了。我先去凉快凉快,你帮我训着起,等一下我来替你。”说话的正是上校封连生。  一双狐狸眼慵慵懒懒地半阖,人还没同意呢,就径直走了。  封连生是个神奇的存在,军队里最讲究纪律,而他是前两个月才空降来的。  人却懒懒散散的,随心所欲,本来就不服气他的士兵差点闹开。然后他让他们最推崇的许纪安和他比试了一番。  两人旗鼓相当,封连生却在枪法方面略胜一筹,而事后许纪安也同一开始说好的那样,他管着这群兵,封连生负责适当指导。  不过指导的内容必须是他自己认为是精华的一部分内容,不许藏私。  如今两人相处的倒也挺和谐的,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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