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不远处,吃东北羊肉水饺的梁慕青和他的女儿梁伊宁也注意到了柳香香。
“爸,爸,爸……”梁伊宁连叫三声,终于唤醒了专心致志吃饺子的梁先生,“你看那边……”
梁慕青戴着厚如瓶底的近视眼镜,环视一圈,问:“哪边?”
“那边。”梁伊宁用手里的筷子,指着坐在木桌上,等着喝免费面汤的女人。
梁慕青扶着圆圆的眼镜片,仔细瞅了瞅,一脸惊讶道:“那不是我的学生柳香香吗?”
“没错,王海的女人。”梁伊宁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
梁慕青道:“你过去和她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她怎么一个人,王海呢?”
十分钟后,梁慕青转身回来,一脸凝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梁慕青放下筷子,看到两人微红的眼睛,心里大概猜出来,王海出事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僻静处说话。”梁伊宁建议。
看到远处那碗空空的面汤碗,梁慕青眉毛拧成“川”字,关切道:“吃饭了没有?”
柳香香犹豫了五六秒钟,摇摇头,又点点头,吞吞吐吐道:“我?我不饿……我吃过了。”
“撒谎!”梁慕青一眼就戳穿了学生的谎言。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看就知道面前的女人又累又饿。
“没吃就是没吃,你在老师面前,撒什么谎?”梁慕青手一挥,“老板,再下半斤羊肉水饺。”
“宁儿,你到那边再要一盘烤肉,两瓶啤酒。”梁慕青对女人交代完,又转头对香香道,“咱们师生难得相遇,尤其是异乡偶然相遇,是一大喜事,也是难得的缘分。告诉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香香眼泪汪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亮晶晶的泪水,像珠子一般,从漂亮的杏仁脸上滚落下来。
“王海,王海他被抓了?”
“什么?”梁慕青表情愕然,目光一聚,显出难以相信的神情,“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了片刻,梁慕青的脸色愈发黯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狗杂种,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谁干的?”
“爸,先别说了。让香香先把饺子吃了。”梁伊宁点完烤肉和啤酒,打断了父亲的追问。
“好,好的,你们俩先吃,我到边上抽根烟去。”梁慕青起身。
“爸,你不是不抽烟吗?”梁伊宁眸子清澈,脸蛋素白,嘴唇纤薄,紧咬着贝齿,反问父亲。
梁慕青铁青着脸,冷哼道:“我还好多年没骂过人了?今天我就骂了。胡翰雄,你个杂种?为了给你兄弟报仇,你还是出手了。我梁慕青对着头顶的月亮发誓,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和你死磕到底,呸……他妈的!”
“爸,你怎么说起脏话来呢?”梁伊宁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会这般生气,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从父亲嘴里飚出的骂娘脏话。
“宁儿,你们这一代人很少知道,北山七雄和桥山五虎,在二十年前就因为各自的利益,斗得你死我活。虽然后来相互妥协,矛盾缓和了许多,但吃了亏的胡翰雄,从来都没有放弃对北山七雄的报复。如今,又把上一代人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你们这一代人身上。”
“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梁伊宁,道,“算了,算了,你别说了。你快到马路那边抽烟去吧,别影响我俩吃饭的心情。”
嘴里正嚼着饺子,柳香香放下筷子,眼泪汪汪道:“伊宁,你和梁老师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家男人。”
“怎么帮你?”梁伊宁问。
“明天,让梁老师带我去见王海的亲生父亲郑国诠。”柳香香说着,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我不救他,他就只能死在牢里了。”
“嗯!”梁伊宁点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