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是谁? 桔梗吗? 不是, 我…… 只是一缕残魂, 一个怨灵。 连存在的的属性都是模糊的啊。 不是桔梗的转世, 也不是她的前世, 更不是桔梗本身, 只是从名叫桔梗的灵魂里, 分离出来的污秽之物。 这样的我, 怀揣着桔梗的执念 死了啊。 死了, 已经死了。 就死在犬夜叉的怀里啊…… 三川途上,黄泉之下,怨灵难渡…… “喂,小姑娘,喝吧。你后面还有一群人赶着去投胎了。”二十来岁的女人,穿得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衣,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看着面前白衣绯袴的巫女,像个几十岁的老婆婆一样唠叨道:“你要是实在舍不得这儿,就去向阎王大人求个差事呗。” 巫女神情黯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便转身离开了。白色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朦胧的弧度,孟婆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巫女,低叹了一声:“可怜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却只是怨灵残魂呐。” 地狱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少女行走在黄泉路上,不知走了几百年。 黄泉的路很长,只要她愿意,或许可以永远走下去。 可惜她不能啊。 猛得停住脚步,地狱的风吹起她的发,她倏然抬眸,望着不远处驶来的船。 忘川河上,船载亡灵。 她幽幽地盯着那一处,原本漆黑的眼睛在水波的映射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又要去炼狱么?”她看着从船上跳下来的黑发少女,扬唇说道。 少女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一双漆黑空洞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她的眼:“今天也没有去投胎吗?” “像我这样的残魂,投胎也只会变成一个怪物吧。”她勾了勾红唇,笑容苦涩。 “所以你是害怕吗?桔梗。” 害怕?或许是的,或许也不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女,索性不再说话。 “既然害怕投胎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彻底留下来?反而要犹豫不决?”少女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大约是我还有什么不甘心吧。” 不甘心?有什么不甘心呢?如同木偶一般精致的少女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已经消失了的和已经毁灭了的,为什么有心不甘?” “可能这就是执念吧。”桔梗望向远处开满彼岸花的忘川河,眼底星空如许。 执念?是和她曾经一样怨恨的执念吗?可巫女的表情告诉她,不是。她的执念又是何物呢? “小爱。”桔梗转过头来看着她,“如果是小爱的话,一定没有什么执念能困扰你吧。毕竟小爱是最优秀的地狱少女啊。”可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巫女了。从前是,连死后也一样。一个被前尘往事困住的的腐败灵魂,终有一天会消弭于世间吧。 “有哦。” “什么?” “有。”阎魔爱抬头直视着桔梗的眼睛,“我也有了,桔梗。所以,不要总是用自厌的眼光看待自己啊。” 她愣怔了一下,随即往年不变的冷淡表情露出些许笑意:“谢谢你了,小爱。” 空气中漂浮着彼岸花的幽香,彼此沉默的半晌。穿着华贵艳丽和服的少女最终缓缓说道:“呐,桔梗。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残魂的你补全魂魄。” “是吗?”她的语气里没有欣喜,平淡的让人听不出感情。 少女皱了皱眉:“是真的,只是很难而已。” 见她生气了,桔梗的脸上总算表现出了认真:“好吧,那小爱就告诉我吧。” “你是残魂又是怨灵,本早该消散。可你并没有,就证明你的魂魄十分强悍,强到即使灵魂补全也能活下去。但只能维持一时,如果你的魂魄再不补全,总有一天会消失。而补全魂魄的方法你曾经也试过。” “吸收别人的灵魂吗?”桔梗明显震惊了。 “不是。”少女摇了摇头,“吸收死魂只能让你维持一时。而我的办法是让人自动献魂。只有主动献祭的灵魂才能完全为你所用。” “但是谁会主动把灵魂献祭给我呢?” “当然有人会,只要帮助人类实现他们的愿望,不仅是生命,就算是灵魂也愿意献祭了。” 地狱之风拂过少女的黑发,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却说着令人惊心的话语。 “这可这是……”可怕了。 “只要帮助人类实现他们的愿望,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她看着她,两张没有表情的脸对视着,仿佛在照镜子。哦,如果她们再长得像一点的话。 “不是,那是恶魔才做的事情。” 可你刚才的话分明就是让她去做恶魔啊。 “你只需要附身在刚刚死亡之人的身上,利用他们的肉体完成他们死前的愿望。就可以获取他们部分灵魂的代价。当然,活人也行,不过那可能会比较麻烦。毕竟人在身死之前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至于要完成多少人的愿望,就要看那些人的对于未了心愿的执着程度了。” “这样就可以了么?”她的脸上仍然看不出表情,但阎魔爱知道她已经决定去做了。 “是啊,只要从鬼灯那里拿到出入人界的证明后,就可以直接从忘川进入人间了。”少女撇过脸,似有些不高兴,“那,再见了。”说完,她转身又跳上了船。 “再见了,小爱。”看了眼少女的背影,她喃喃低语了一句,然后拂袖离去。 “好了,好了,可以回头看了,人都走了。”骨女好笑看着眼前低着头,强装不在意的少女。 “是啊,真的走了。”一目连也在一旁帮腔着道。 阎魔爱没有看着两人,而是直接回头看去。看着巫女渐渐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落寞:“再见啊,桔梗。” 拿到证明很顺利,只是听素来只知道工作,丝毫没有情调可言的鬼灯念叨了一句:“记得回来啊。”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但她也只是面色淡淡的应承道:“会的。”就两个字,不多一个,不少一个,如她的名字一般简洁清冷。 鬼灯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默默地扭过头去,彼岸之花微微映红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