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着门的赵小兵听着邓大美的声音。

屋内的邓大美张大嘴巴，一声嘶哑的悲鸣从胸腔里挤出，恐惧得不似人声，吓得赵小兵双腿直抖。

“这是早产，还是臀位，我也不知道咋整了。”接生婆一脑门的汗，若是单单臀位，她还有法子试试看，但邓大美早产，身下是一滩血，刺目又吓人，她的叫声也越来越小，气若游丝的，听的她心都在发颤，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孕妇多半是悬了。

“保住大美！”赵小兵喊。

接生婆撩起衣摆擦了擦汗，这哪里是保大保小的问题，这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的问题。

张云溪作为在现场的人，脑子一片空白。

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件事情。

因为意外降临，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没法立马找村里的接生婆，也因为流血严重，害怕去诊所路途中产生意外，因此，唯有老家生育，但难题也在这，接生婆毕竟是接生婆，也不懂得手术，还有邓大美孩子的胎位不好，若是在几十年之后，剖腹产还好说，打个无痛，能生下来，会很折磨，但像是邓大美这样生命岌岌可危的情况很少见，所以张云溪现在哪怕是在屋里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握着邓大美的手都在抖，因为邓大美没有再抓着她的手了。

赵小兵砰一下推开门，跪在了邓大美身侧，握着她的手喊：“大美，你别睡觉，你千万别睡觉，你别睡……”

和他话语一起的是眼泪。

此时此刻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也没想着控制情绪这回事儿，只想要邓大美睁开眼睛。

接生婆长叹一口气。

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能不能挨过去，纯靠运气。

“医生来了。”门外低沉男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是公社诊所的医生，是男的，还是大家比较熟悉的话痨医生包建阳。

在当下，去诊所和医院生孩子，都会被当作是一种很怪异的事情，被男的看光了自己媳妇的身子，多丢人，所以去医院生育的人少之又少。

看到医生来了，屋外的赵小兵爸妈表情也十分复杂，他们都是老实人，叫他们去阻止医生医治儿媳妇，打死也做不出来，但你说内心没点想法，也不可能，他们就是站在儿子的立场上，替他感到不值得。

屋内的张云溪则是眼前一亮，激动的起身都晃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还是接生婆扶住她。

陷入在痛苦当中的赵小兵则是像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他扯过来，“医生，你要是把我媳妇救回来了，我之后给你做牛做马！”

“你先出去，我要看看什么情况。”包建阳看着邓大美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赵小兵也不敢不听话，先出去了。

包建阳没让张云溪和接生婆离开，主要是喊她们来帮着自己，接生婆好歹也是懂得如何接生的，张云溪则是年轻人，比较灵活，从她能待在这个屋子里的情况来看，和孕妇也是有着非常友好的关系，等孕妇有点意识的时候，能让她跟孕妇说说话。

可她看着邓大美的情况，是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