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谈决的事,冉茗开始考虑关于和橼鹑的合作节目,徐经理写了几个都被她否决了,那游戏太傻白甜,且不谈橼鹑会不会答应,她都看不过去。 如果真要直播,恐怕会尬在一起,而且两人并不熟悉,那游戏太……亲密了点。 冉茗冥思苦想大半天,头发都要想掉几根,还是没有好点子,她一时无聊,随手拿起原主一柜子的瓶瓶罐罐打量起来。 原主本来不怎么会打扮,也是看着其他美妆播主的直播学会的,到现在将近三年,囤积起来的化妆品各有千秋,各式各样的水,乳,精华,洗面奶,粉底,遮瑕,bb,cc……每种她拿起来就能说出这种产品的好处和缺点,以及涂上后不同肤质人的体验。 冉茗现在手上拿着瓶淡蓝包装的瓶子,这是一个海洋系列,叫“蓝鲸”。 冉茗突然想起什么,灵光一现,来不及抓住它的尾巴,已然匆匆溜走。 右手边是一瓶粉色罐,叫“樱花”。 囤着的面膜,叫“千秋”。 这些……似乎都能让她想起一些歌?还恰好都是橼鹑唱过的。 冉茗记起来,原主之所以买这些诗意般的化妆品,起初还真就是为了橼鹑,她听着橼鹑的歌搜寻好的化妆品,那些品牌多如牛毛,真不知道该选哪种……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橼鹑的歌声悠然飘荡在房间,谈绒星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品牌名上。 ——蓝鲸。 于是,买买买。 似乎颇有渊源,谈绒星还真就这么找出了一大堆品牌妆品,使用后居然感觉还不错,于是在自己的直播中大力推荐。这些都是小品牌,知道的人很少,于是在一群吹嘘韩国日本大品牌的播主中,谈绒星的安利就显得十分意外了。 而试用过这些化妆品的人好评如潮,纷纷惊叹这个播主画风如此清奇,从未听说过的牌子居然这么好用! 这么看来,谈绒星能火,一半原因还要归功于橼鹑。 那么,主意便来了。 整理出思路,冉茗把这些报给了徐经理,那方做策划,冉茗自己也做了份策划,她上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干事,这种事情经常做,现在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比起正规公司的策划不分上下。 那么,节目名就叫做:‘你心里的一支歌’吧。 莫名又有种熟悉感。冉茗皱眉。 三番五次……难道自己真的失忆了?可惜系统嘴可严,逼问半天都不说一个字,牢牢谨记“沉默是金”的原则。 事情没有能够遮掩得了的,冉茗相信,在合适的时机,她会知道所有事情,不论好坏。 这边热火朝天,却不知本应严守秘密的策划居然被泄露出去,顿时,谈绒星和橼鹑的微博都炸了,两人周末都不直播,一群键盘侠就找上他们公开的微博了,不分场合时间地在底下发各种侮辱性词汇。 甚至于这件事还被顶上热搜。 两人爱豆自然不肯接受这种辱骂,于是和键盘侠争吵起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谈绒星一条安利妆品博客下面,排名第一居然是被顶上去的键盘侠;橼鹑发的新歌链接,下面也全部是满满的恶意。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推波助澜,宣波造谣。 这周末下午,程淳渊家里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程平安,我好心借你房子住,你给我拆家?”程淳渊被惊到,从录音房出来,就看到自家表妹脸颊气的鼓鼓,怒目圆睁,猝然盯着他:“哥,借我点钱,我要雇水军!这群王——八——蛋!” “谁惹你了。”程淳渊拧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姑母就这样让你出口成脏没家教的?” “不是——”程平安有苦说不出,原地踱步十来回,好歹将心中怒气发散了小半,才悻悻道,“表哥,你微博炸了……你不知道吗?” “微博?”程淳渊抬眉,终于正眼看了眼自家表妹,很快又收了神色,“我不怎么用微博,怎么,又说我的歌是抄袭?” “不是不是!”程平安愤愤道,“一群不知好歹的人,明明是那些小门户抄你的词,你的曲,还反咬你一口,都是群臭狗!烂人!不要脸!” “停停停。”程淳渊示意她打住,“别骂了,我不是你的情绪垃圾桶,你好好看你的直播行吗?我录完歌再了解事情起因。” “行……”程平安耷拉下头,看到被自己砸烂的花瓶,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就是这暴脾气,一点就炸,现在该怎么挽回局面哎! 程淳渊看了眼碎片,道:“你别碰碎片,割伤手我还得给您老人家买创可贴,得不偿失,去沙发坐着,我不出来你不许下来。” “好。”程平安终于肯听话了,呆头呆脑抱着自己的平板坐到沙发上,不到片刻怒气又被点燃,升到了有史以来的新高。 “说子星姐姐想踩我哥的名头上位?!”程平安不可置信地惊呼,“这群人是疯了还是没脑子,现在子星比我哥粉丝还多,这是谁踩谁啊?!” “我还就不信了,没一个正常人!”程平安开始奋力打字,噼里啪啦,打到手指都酸,还不满足。 “傻【哗——】!” “妈卖批!” 程淳渊在录音房录歌,外面骂骂咧咧的,弄的他心情也颇有些烦躁。 不就是合播么,反应那么大,都要造反了?! 程淳渊把耳麦往桌上一放,单腿一翘就坐桌角了,他踩着椅背开始查看自己的微博,等了好几次,都显示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 这不是微博炸了,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吧。程淳渊懒得再费心,游客身份进入,先点进自己微博一看,粉丝数没什么变化,不过留言数翻了一翻,这些人是有多闲,在这个只有五万的微博上搞事? 进去一看,好呢嘛,一句话十个字,九个字被系统屏蔽,还有一个是感叹号。 不要说脏话,文明你我他啊,懂不懂什么叫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 不过又看了会,程淳渊反倒笑了。他粉丝这嘴厉害啊,叭叭叭的,一个脏字不带,言语犀利,直击要害,看到的人都要羞愧到想让上天收了他。 全都是这玩意,没意思。程淳渊想起表妹极其异常的表现,这种情况只在一种可能下出现。 程淳渊换了个名字,点进去。 现在这情势,秦笙不得不耗费大量公关来消除这件事对直播间的负面影响,颇有些得不偿失。 偏偏秦笙负责人打来电话,先是贴心慰问,后又是种种试探,得知他并没有想退却的意思,言语中透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就有点意思了。 程淳渊真对那个素未谋面,但已然在电脑上见过无数次的子星主播产生了一丝兴趣,并不是男人对女人那种情感,倒是有点想挖掘出她背后隐藏的秘密。 越是艰难,就越要迎难而上,程淳渊的思维大概和其他人都是反着来的,别人走门,他非要把窗户踹开跳出去。 于是他直接把周一下午的新歌录制计划抛远,直接一个电话拨给子星。 “下周一,就是后天,我有时间和你录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好。”电话那头声音软糯,却是毫不犹豫就应声下来,不像是江南水乡的姑娘,倒像是个孤身奋勇抗大刀的女战士。 这就真有点意思了。 程淳渊心中不知道怎么,就含了丝隐隐的期待,期待那个人能带给他什么程度的惊喜。 这时,外头又是一声巨响,程淳渊飞快挂了电话,怒气汹汹地朝客厅走去。 “程——平——安!” “我后悔收留你的决定了,你不是能么?你不是离家出走吗?你现在就出去,可劲儿造吧!” 程淳渊还没享受到惊喜,倒是给冉茗来了波惊吓,后天的话,手里策划还没热乎就得交上去了。 不过选谁的还未知,冉茗自己觉得这份更有人性化,但公司的策划也不是白拿薪水的,尚不可知最终结果。 还是等公司来判定吧。 冉茗在房里吭哧吭哧写了大半天策划,中午和谈决随便吃了点昨晚剩饭,不得不说,其实再煮煮,那些菜还是挺……好吃的,起码米饭是真熟了,其他也不强求。 就是有点很奇怪,谈决看她目光就好像她已经是九十岁孤寡老人般,诡异的同情是怎么回事? “姐,我出去买菜,你就专心完成你的事业吧。”谈决吃完饭,一抹嘴,站起来就说,“以后你不用那么拼命,再过三年,等我高考完,我就能工作,挣钱养你了。” 冉茗黑人问号脸。 这句话……含义颇多啊,暂且不提那些有的没的,你该养的人,也该是你父母不是我啊。 这么想着,冉茗心中却升起淡淡的得意感。 你为了把谈绒星的母亲赶走,费尽心机,最后生下来的孩子第一个想到的人还不是你。 都是天意。 你风光一时,又能风光一世么? 不过……“别走!”冉茗尔康手,家里其实还有泡面的啊,各种味,你喜欢什么味道都有啊!! 该走的人到底拦不住,冉茗眼睁睁看着谈决一脸决绝地离去了,一副要杀上战场的感觉。 冉茗不自觉捂住自己的胃,已经预料到将会经受的摧残。 哎,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爽快点吧。 这么想着,冉茗下楼去药店买了包泻药,如果谈决坚持还要下厨,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药店旁边开了家CD店,走的是冷酷风,房屋装潢都是凌厉的线条,黑色墙板和地板,是冉茗最喜欢的风格之一。 冉茗走进去,随手拿了盒CD,抽出一张插入CD机,戴上大耳机听起来。 恰巧是橼鹑新出的专辑中一首歌——《千山过》。 耳机音质很不错,四面八方都流淌着来自男歌手清沉的声线,仿佛他在耳边对你轻轻呵唱。 千山已过 落雪纷飞 茶女嫣然 巧笑倩兮 桃花结落落纷纷成思缘 千山过萋萋重重满别情 …… 有那么一瞬间,冉茗晃了神,看到寂寂雪山顶,一人长发白如雪,手中一枚桃花结,对结沉思良久,终究挥手抛去。 词……是真好。 曲……很完美。 浑然天成,交相辉映。 冉茗眨眨眼,将突如其来的泪意逼回去,抽抽鼻子,觉得自己也太过多愁善感些,居然听个歌差点听哭。 冉茗放下碟,冲擦架子的老板扬手:“这专辑我买了。” “好,哦,这是最后一张碟了,你可真赶巧。”老板麻利给她装好。 橼鹑的专辑谈绒星都有,CD机也买了两年了,这最新的专辑也加入到大家庭中,虽然现在还没有几张专辑,但这几首歌都是白听不烂,越听越有韵味。 橼鹑的歌偏古风,现代也有,各种类型,欢快的,悲伤的,安静的,激烈的,他似乎并不想拘泥于一种类型,致力于全方面发展。 冉茗走后不久,一人踏入CD店,径直走向柜台:“橼鹑的专辑《橼近天涯》有吗?” “真不巧,最后一个刚被个小姑娘买走。” 那人便离开了。 老板摇摇头,继续擦架子去了。 刚回家,冉茗心情大好,准备来个大扫除,谈决还没回来,等他回来,要抓他当劳动力,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整天就是学习学习,被他妈当心头宝,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冉茗觉得,爱孩子不能一味惯着他,宠着他,也不是说不能给物质上的东西,但也要有个度,让他了解,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容易得来的,吃米饭也是来之不易的事情。若是一味顺着他,那叫溺爱,是害他。 这里擦擦那里抹抹,来到书架,冉茗反手一抹,不小心把个反扣的相框碰倒,玻璃渣碎了一地,冉茗戴上橡胶手套小心捡起照片,把玻璃扫起来,单独成一小撮。 那是张双人照,来自谈绒星和她的前男友。 程家桥。 一个笑起来嘴角有酒窝的男孩子,白白净净的,是谈绒星大学谈的第一任男朋友,两人谈了三年,在大三结束的暑假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无非就是厌倦了,不爱了,其他全是找借口。 说起来,当初是谈绒星最先心动,也有可能是一见钟情,但她胆子小,不敢去追。上体育课时,程家桥是体委,和老师演示羽毛球打法,谈绒星从没打过羽毛球,发球半天发不了一个,后来搭档兴味阑珊,找了另外个打得好的人,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练发球。 程家桥就走过来,给她演示如何发球,并且当了她的搭档。 此后的每一节体育课,程家桥拒绝了无数女生的组队请求,坚持和谈绒星组队,教她打球。 在谈绒星终于能和程家桥连续打十个回合之后,谈绒星告白了,程家桥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