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谢春朝抱着林惊容会早死的期待嫁给他,但她还是希望他少受点病痛之苦。
“但我不想让他们笑,不想他们说郡主嫁的夫君病弱到连成婚都需要捧着手炉。”
林惊容的声音温柔轻缓,像是一阵轻风,但却极有力量。
风会停,但却永不会消失。
谢春朝一愣,她还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已至前厅了。
她在喜婆的提醒下拜别双亲,也顾不得和林惊容继续方才的对话了。
她和林惊容同时对着上首三拜,他们一家先前在房间已经哭过了,如今在人前,无论如何不舍,都不能乱了分寸,丢了体面。
她听见父王的啜泣声以及母妃强忍着泪意的那声,“好好好,都起来吧。”
谢春朝起身时,母妃又在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个温热的玉镯子,而后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去吧。”
她又是盈盈一拜,与母妃告别。
红盖头下出现一双黑靴,黑靴转过身站定,哥哥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传来,“朝朝,哥哥送你出嫁。”
谢春朝像少时一般攀上哥哥的脖子,她低眉看着晃动的地面,看着哥哥背着她跨过高高的门槛。
谢宁玉走得很沉稳,他的背宽阔而有力,是她永远的避风港和依靠。
谢宁玉将她送上花轿,她垂眼看着踩在轿边的黑靴。
她感到哥哥的手隔着沉重的凤冠和盖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朝朝,你一定要幸福。”
谢宁玉说完这句话,放下车帘,转头示意轿夫起轿。
谢春朝看着自己孤零零的脚,默默在心中补充道,
我们大家一定会幸福。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朱雀大街,两边是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为首的是开队的仪仗队,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人按序排开,紧跟着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官林惊容。
他胯下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红艳艳的喜服衬得他肤色极白。
他眉目如画,容颜昳丽,好比那仙人临世。
他素来淡然的一张脸,此时也多了三分笑意,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得街边许多女子春心萌动,但她们一想到林惊容病弱的传闻,萌动的春心又收了回去,眼神中则多了几分怜悯。
当真是美人薄命,可悲,可叹。
不过更可怜的还是春华郡主,明明有更好的宁世子,却嫁给了这样一位薄命的郎君。
哎,纵然再美又如何。
不过银样镴枪头。
她们的目光又转向喜轿边的谢宁玉,还是谢世子这样的男人最好,家世显贵又强壮可靠。
听说他洁身自好,至今身边都未曾有过女子。
也不知谁家小姐会嫁给宁世子这样的好儿郎。
春华郡主的喜轿后便是一抬又一抬的嫁妆,百姓们开始还兴致勃勃的数着春华郡主的嫁妆,可数到最后却也是数不清了。
那一抬又一抬的,连绵不绝,数之不尽。
辽王怕是把整个辽王府都搬给春华郡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