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青格尔的人来上陵了。”
“朝朝。”辽王妃一瞧见谢春朝就握着她的手不肯松了。“你怎来的这般慢?”
殿内已有不少人入座,只留下零星几个位置还空着。
别看他年纪不大,却胸怀大略,极受楚皇重视,而他提出的几样改革也同时大大提升了楚国的国力。
但他看过宁衡后,只觉不过如此。
她紧跟着宁衡的步伐,两人垂落的手竟还悄悄的缠在一起。
他说着,目光遥遥看向对面已然入座的宁衡,宁衡此人功利心极重,怎会在这种场合下做出这等子昏了头的事?
他不止治国有一套,就连写诗治典也是一绝。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将那抹诡异的情绪掩藏,面上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青格尔那是什么地方?
极寒之地,未开化的蛮夷之地,听说他们连房子都没有,就是露天搭一个帐篷就住下了。
殿门口共由九根柱子撑起,柱子上雕着巨大的金龙,龙形各异,或是仰天吐雾气,或是踩珠怒目之。
又过了片刻,金池之上的所有座位都已坐满,一声高昂尖细的声音传来,
那块布极小,就算全部展开也只有拇指大小。
她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真的和父王的死脱不了干系。
林惊容道,“在下绝无冒犯公主之意。”
谢春朝想过各种可能,什么推算啊,什么无意间听到的啊,或者含含糊糊地遮掩。
宁衡又看了眼谢春朝的方向,他注意到谢春朝身边的林惊容后,眼中又有几分落寞,转身跟着白芷离开。
如今,她一头及腰的长发也绾成了妇人样式。
他俩果真是真爱,她以为白芷冒犯他的禁忌后,宁衡会没那么喜欢她。
想来其中另有他不知晓的关跷。
“春朝,你怎么一直看着他?”林惊容低声询问。
他并不只是表面上那样的和善病弱,那双常年被病气侵蚀的眉眼中,时不时会闪现出狡黠的光,像是一只可爱又狡黠的狐狸,撒娇打滚的同时,也时不时会亮出他尖利的爪牙。
“皇上驾到。”
谢春朝忙从人群中出列,道,“皇上,臣女在。”
“那又如何?”溧阳嘲道,“国家大事和你一个病秧子又有何干系?”
谢春朝见状,忙别开视线,一脸冷漠。
林惊容在没来上陵时,对宁衡的兴趣极大。
林惊容对上谢春朝惊奇的眼神,忍住勾了勾唇角,眼尾微微上挑,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恶作剧成功的恶趣味,“况且我可没说青格尔要求娶大楚公主,她自己多想,可怨不得我。”
谢春朝垂着头,恭贺的声音混在人群中,耳边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话音刚落,又瞧见一位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宁衡。
谢春朝忍俊不禁,“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你这岂不是自己咒自己?”
“听闻今年新春东部赤火原的青格尔一族也来上陵与圣上同贺新年。”
她一直认为皇伯父是最疼宠她的人.
哪怕是皇伯父的公主都比不上她,可溧阳的话犹在耳边,皇伯父是真的宠爱她吗?
她还来不及细想,皇上的目光已然看过来了。
林惊容笑了下,“我随口乱说的。”
两人插科打诨间,已至金池。
林惊容敏锐的察觉出谢春朝情绪不对,他顺着谢春朝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位姿态儒雅的中年男子。
“你竟在此信口雌黄,妄议朝政,真是大胆!”
林惊容知道他——白秋生。
谢春朝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的目光忽的停下,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同时代的翘楚,在这大争之世,他和宁衡早晚会对上。
谢春朝:?
她说完又压低声音,问,“对了,分家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春朝也有点没明白,林惊容突然说这件事做什么。
殿内由白玉铺之,两侧各摆了六排桌椅供赴宴之人入座,在大殿中央的最深处方是一阶阶以金镶之的玉阶,玉阶上首摆着龙椅以及桌案,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又摆了两张桌案以供太后以及皇后入座。
谢春朝顺便抬眼看了眼高台上的皇伯父,这是她自做梦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小对她和善可亲的皇伯父。
“岂非奇怪?”
“至于求娶公主之事,是我随口一说故意吓她的,省得她总是盯着你给你找麻烦。”
谢春朝故意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她可是公主,我只是郡主,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但她知道陷害父王之人定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重臣,否则不可能扳倒她的父王。
她的心已然乱了,但嘴上仍在逞强,“可笑,青格尔的可汗缺妻子,自有青格尔的贵女来嫁,又与本公主何干?”
谢春朝身子一僵,从前她似乎总是亲切的唤皇伯父,而后像是面对亲昵疼爱她的长辈一样,自然的撒着娇。
溧阳一脸莫名,这人在自说自话的说什么?难不成他不止身子不好,脑子也坏了?
溧阳肉眼可见的没了心思和他们斗嘴,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后,面色苍白的匆匆离去。
她上门去求见昔日的好友们,可却无一人见她,直到父王死在狱中,她都不知是谁害了父王。
他穿着一件深褐色锦袍,袖口用银线绣着一块祥云雷纹。
谢春朝慢悠悠地说,“那你可要小心点哦,溧阳可不是什么宽容的性子,她那个人啊,小气得很。”
林惊容却只是摇头,“依我之见,宁衡并非痴情之人。”
谢春朝在心中不断的劝说自己,可心口似乎还是裂了一个洞,冷风从那个洞里呼呼的吹进来,而她却无能为力。
在梦中,溧阳似乎是被皇上送往青格尔和亲。
将她赐婚给林惊容,也只是因为她先对林惊容说嫁他的话,让皇伯父误会了。
谢春朝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溧阳,想来她被林惊容的话弄得七上八下,去找皇后娘娘求证了。
只不过,谢春朝做什么一直看着白秋生?
在他得到的消息中,白秋生和辽王的关系可不怎样,不合得很。
皇后适时解了她的围,“朝朝,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谢春朝闻言,忙提起裙摆,莲步走了上去,她在经过溧阳的座位时,清楚的瞧见溧阳眼中的嫉妒和不甘。
其实,她一直知道她和溧阳决裂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当初的那碗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