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谢春朝心神不稳地抓住裴将军的手腕,坚硬冰凉的铁质护腕激得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哥哥这次出事也和皇伯父有关?”
裴将军垂眼望着那双握着他手腕的手,洁白柔软,十指纤长。
他道,“我听谢将军提起过,那叛徒似乎和皇上有关。”
裴将军这次所带之人皆是心腹,但纵然如此,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若那背后放冷箭之人,真是皇上派来的人,皇上想对辽王,对谢将军做什么已是一目了然……
枉费辽王一家对皇上的忠心,父子两人皆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却疑他们的忠心,要他们的命。
谢春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金色令牌似是一块烧红的铁块,灼热的温度似是熔浆般顺着她的掌心一路蔓延至她的心。
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种感觉谢春朝并不陌生,像极上一次在镇远侯府门前看见宁衡回来时的感觉。
“郡主,你还好吗?”裴将军见谢春朝面色青白,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本就纤细的身姿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我……”谢春朝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阵阵刺痛袭来,像是有人在拿针扎她的脑子,她终是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裴将军眼疾手快的将谢春朝抱在怀中,以免她摔倒在地,他急声道,“快喊军医来!”
他说着大步将人带回刚刚扎好的营帐中,可怜的军医刚刚给林惊容看完伤,屁股还没坐热,又要来为谢春朝看病。
军医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谢春朝亦是束手无策,他道,“将军……我……我只会看外伤啊……”
他常年在军中走动,治疗外伤是一把好手,但这种头痛脑胀的内伤,他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若是回到边疆,裴将军还能请能治内伤的军医,但他这趟只带了一位军医。
裴将军当机立断,转头吩咐手下军士“你们速去附近找大夫来。”
云斜半跪在床边,用手轻试谢春朝的额头,温度正常,再看她的面色虽眉宇紧皱,但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一般。
云斜想起当日在镇远侯府时,郡主也是忽然晕倒,请了大夫后也看不出什么症状,睡了一觉后就醒了。
也许……这一次也是一样。
但这只是云斜的猜测,她并不敢打包票说谢春朝没事,一切还是要等大夫来了再决断。
裴将军:“郡主往日可有此疾?”
云斜回道,“郡主先前在镇远侯府时也因头痛晕过一次,但那一次大夫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病症。”
谢春朝又一次梦到了那荒诞离奇的梦,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梦境还要清楚,她甚至看见了在她死之后的事。
她的魂悠悠荡荡地飘回辽王府,而府内竟还有一位活着的春华郡主。
她望着那张和她生得极像的脸,顿时毛骨悚然,她是春华郡主,那她又是谁?!
画面开始旋转扭曲,紧接着她似乎看见楚国山河破碎,满目疮痍,而骑在马上攻城略地的正是一位风姿卓绝的青年,他墨发如瀑,一双手生得极白,他似乎很嫌弃溅在盔甲上的鲜血正在用一块丝帕擦拭。
她总觉得此人有几分熟悉,正想上前看个清楚明白,却又是白光一闪,她的魂魄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走,耳边传来阵阵诵祷声。
“魂兮归来,归来兮,入上陵些,魂系归来,归来兮。”
除了诵祷声,还有诸多记忆一并没入她的脑海。
这不是她提前从梦中看过的未来,而是……而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一次的往事!
她猛地睁开眼,如同溺水般大口大口的捂着胸口喘气,云斜率先发现谢春朝的动静,忙上前问道,“郡主,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