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门后走出来的并不是那张他熟悉的脸,而是一张明艳的美人面,这张脸和谢宁玉有几分相像。
公羊振盛想起谢宁玉还有一位妹妹,但……
春华郡主远在上陵,又怎么会出现在边疆,出现在这儿?
他心中疑虑万千,面上却云淡风轻的瞧着来人。
谢春朝的目光与他幽深的视线相撞,她轻轻笑了笑,颔首表明身份,“我是谢宁玉的妹妹谢春朝。”
公羊振盛:“难怪瞧着你与谢宁玉有几分相像。”
谢春朝:“将军好眼力。”
公羊振盛:“郡主来此地有何贵干?总不是专门来找我老头子聊天吧?”
谢春朝想了想,问道,“公羊将军当真不肯支持我哥哥吗?”
公羊振盛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道,“谢宁玉不肯杀我,特意派了你来杀我吗?”
谢春朝笑得温柔,“公羊将军这是哪里话,此事和哥哥无关,我来见公羊将军是我一人的主意。”
公羊振盛轻笑一声,反问,“你们是一家人,是你还是谢宁宇,重要吗?”
他说着,移开瞧着谢春朝的视线,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的观点始终不改。”
谢春朝双手交叠放于右侧,微微服身道,“那我只能送公羊将军上路了。”
明明在做着杀人的事,可谢春朝却做得优雅至极。
公羊振盛闭上眼不发一言。
三位丫鬟从谢春朝身后走出,她们手中各托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盘,盘内分别装着毒药,白绫,匕首。
“请将军上路。”
谢春朝又是一鞠躬,言辞愈发恳切。
“何须如此麻烦。”公羊振盛的目光落在谢春朝腰间,“只需郡主借我一物。”
谢春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间,心下明了,直接解下腰间佩着的横刀,道,“公羊将军拿去就是。”
公羊振盛拔刀出鞘,乌黑反光的刀身寒气逼人,刀身上印着他半张苍老的脸。
微凉的指腹划过刀身,他轻声道,“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郡主,这刀应当还未见血吧?”
谢春朝:“这刀自落入我手后从未杀过人。”
公羊振盛幽幽道。“既如此,今日就用我的血来祭宝刀。”
他话音刚落,便脖子一横撞上森寒的刀锋,肌肤瞬间被划破,殷红的血喷涌而出,如同一口永不枯竭的泉。
他握刀的手缓缓松开,长刀应声而落,‘叮’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鲜红的血浸湿他的衣襟,染红身下的被褥。
谢春朝瞧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弯腰捡起自己的刀。
她立在床前,本就微弱的灯火明明灭灭,简陋的小屋越发寒凉。
她道,“公羊振盛,你莫要恨我,也莫要恨哥哥。”
“要怪,就怪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待日后你们在地下团聚帮我问问他,为何要对我们一家这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