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冲是个商人,将这些人的债务从船长手上买下,然后卖到矿山。
他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为了惹麻烦。
见陈正威不似善类,于冲思索一下就问道:“你身手怎么样?”
“还可以!”陈正威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你在这里等我!”于冲扔下一句,便朝远处走去。
陈正威冲着陈巧娘和陈正武招招手,然后到一边坐下,看着于冲带着两个手下将人呢对照好后,安排上马车。
而在远处的栅栏外面,那些白人还在举着牌子大骂。
在远处,一個个高大的烟筒正在往外冒着黑烟。
“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陈巧娘小声问道,眼中满是忐忑和不安。
“走一步看一步,活人还能被尿憋死?”陈正威看着这两个拖油瓶,心里就觉得麻烦。
不过好歹是这具身体的亲人,自己要是撒手不管,说不定这俩人就被卖到哪去了。
算了,多两双筷子而已,先养着吧。
等其他人安排好被送走后,于冲才冲着陈正威三人招手,然后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只能坐两个人,不过在膝盖前面还有一点空间,陈正威就让两人蹲坐在那。
自己三人身上这味道,陈正威自己都嫌弃,于冲拿丝巾捂住鼻子还是不太好过。
“准备送我去哪?”陈正威扭头问道。
“宁阳会馆!我帮你这个忙,不过他们留不留你,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于冲说道。
“哦?”
“宁阳会馆都是你们台山人。”于冲简单解释道。
在唐人街的势力主要分为三种,一种是兄弟结社,这也是最常见的堂口。
第二种是乡党。
第三种是宗亲会。
乡党和宗亲会都是以地域或者血缘为纽带,帮刚来的华人立足,同时也会进行一些庇护,帮他们解决一些麻烦。
不过加入乡党和宗亲会,每年也是要交会费的。
倒也不多,每年五块。
陈正威是台山人,于冲又知道宁阳会馆最近有点麻烦,所以带他过去看看。
“按照他们的历法,现在是哪一年?”陈正威一边打量着外面的低矮建筑,一边问道。
两边的建筑很矮,大多是一两层的木头房子,少有三四层的砖石建筑。门口挂着一个个牌子,面包店、杂货店、制衣店等等,陈正威连猜带蒙能看懂一小半。
而地面是用小块的石头铺的,在石头的缝隙中都是泥和污水。
马车的车轮从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压过,偶尔能看到有污水呲到路边。
“按照鬼佬的历法,是1878年!你读过学堂?”于冲诧异道,他接过的猪仔不是一批两批了,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当然!”
于冲再看看脚下蹲坐在马车地板上的两个孩子,顿时反应过来。
来这边的,极少有读过书的,大多都是来做苦力。
不过身边这个不一样,他是拖家带口过来躲难的。
马车穿过一个街口立着的牌楼,是一段上坡的路,这就是唐人街了。
到了这里,陈正威感觉像是回到了前身老家的县城,两边的低矮建筑上挂着药店、洗衣店、杂货店的木头牌子。
周围的行人多是穿着上下两件的马褂,也有不少人还穿着长袍,头上顶着个阴阳头。
也有人穿着长袍,戴着个礼帽,将辫子盘在礼帽里,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和外面的街道比起来,这里的街道更窄,两边的建筑也更矮。不过这里倒是热闹的很。
毕竟这十几条街生活了足足四万多华人。
路边传来的包子香气让陈正威肚子饿的厉害,陈巧娘和陈正武也在咽口水。不过两人也懂事,一句话没说。
正在陈正威琢磨要不要去借几个包子的时候,马车在一个有些破旧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门口还蹲了个二十多岁,穿着粗布马褂,头上缠着辫子的汉子。
几人下了车,于冲对陈正威道:“你在这等等。”
他跟蹲在那里的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被带到里面。
片刻后那男子便自己出来,问陈正威:“才下船?”“台山哪的?”“怎么称呼?”
“新宁,陈正威。”
那男子脸上顿时多出几分笑容:“老家是汶村陈?”
陈正威想了想,祖上应该是,他父亲这辈才到了新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