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山色壮,云雾日光寒。
食时末,雍水之畔。
两丈余高,黄土夯筑的横水坞城门楼上,搭了座二尺余高的高台。
高台上,一溜跪了十数名反缚绳索,嘴上绑着破布,披头散发的男子。他们身后,都站着一个体型彪悍,持刀而立的军中健卒。
或许是因为恐惧,十几个跪在地上的男子瑟瑟发抖,喉咙处发出呜呜地悲鸣,挣扎着,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城门楼的两侧,树立着几十根木桩,每個木桩顶上挂着个竹筐,竹筐里都装着一颗血淋淋,狰狞的头颅。
城楼下,来往的贩夫走卒,商旅墨客,看到这一幕,惊骇之下却也好奇地停下了身,仰着头向城楼上张望。
“咦!”
忽的,围观的人群中好些人发出了惊呼,“那不是齐家小郎君吗?怎,怎的成这般模样了?”
“哪个齐家?”有些不知情的人瞪着双大眼,瞅着城头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雍城齐家了!”
“啥?”
听说城头跪着的那些人里头有雍城齐家的小郎君,所有围观的人都诧异地望着城头。
于此同时,雍城齐家庄园。
齐元子、徐骇奴以及手下十数名亲信齐聚一堂,商议着投奔魏国的大事。
“昨日我见了魏人派来的使者。”
徐骇奴一脸严肃地扫了眼两旁的众人,说道:“我与元子本打算昨夜起兵反出关中。”
“奈何魏人使者说,我们未曾提前知会他们,接应上很难确保我们的周全。”
“他们让我们先等等,待魏廷有了更好的筹划,再来接应我们。还说,时日不会太长,最多六七日便会有答复。”
“只能如此了!”两侧的一众人等稍作议论后说道。
“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
徐骇奴冷着脸,沉声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夹着尾巴做人。莫要自己撞到刘寄奴的刀口上,否则,莫怪我等不帮忙......”
“徐骇奴,你这是何意?”
胡床上,看着像个球般的齐元子呼一下跳将起来,浑身肥肉直抖,愤怒地指着徐骇奴大声骂道:“老子儿子出了事你他娘就不帮忙。莫忘了,当初在汉中,若非老子给你挡了一箭,你他娘的早死了。”
“我说你急个锤子哦!老子话还没说完!”
徐骇奴这会儿也来了火,站起身,迎着齐元子毫不退让地回怼道:“老子何时不管了?”
“昨日葛聂可是老子出面他才答应的,那些杀手,老子出的不比你少!”
“老子是说,待救出你儿子,取了刘义真脑袋,所有人都要小心戒备,莫给刘寄奴可趁之机。”
“你刚才不是这般说的!”齐元子挪着肥胖的身躯,气呼呼地坐回到胡床上,浑身肥肉抖个不停。
“不好了!”
一个僮仆匆匆跑进议事堂,‘噗通’跪在地上,向着上首的齐元子哽咽着,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小郎君,被,被刘义真抓到了横水坞。说,说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什么?”
齐元子听得,心中一急,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咚’一声倒在了胡床上。
还是徐骇奴眼疾手快,赶忙跨到齐元子身旁,伸出手使劲儿掐着他的人中。
良久,猛然睁开眼的齐元子,竟是‘呼’一下坐了起来,悲戚地大呼道:“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