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迎来了明绣的生辰，实际上目前在这些人中，真正知道明绣是那一天过生日的人也只有挽澜一人。而就这么一个人，还因为种种原因根本连提都没提，除了已经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外，挽澜那一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半分异常。　　直到四月十四那天傍晚，住在洛府的几个人才从替顾寒江过来请几人去景安码头一见的居十方口中得知此事。　　“顾前辈来了？！”洛昭言惊讶道。　　“是啊，明姑娘今天一天都没出房间，顾前辈一来就拆了她房间的房门，将明姑娘带了出来。”居十方想起那个场景心有余悸的说道：“之后他就说请我们到渡口找他。”　　“哦？”挽澜看向景安码头的方向，饶有兴味地说道：“顾前辈倒是风雅得很。现在河道两岸的杏花已然盛放，风一吹过，便飘下无数落英，如梦似幻，也是景安盛景之一。顾前辈可真是会挑时候~”　　“真的？那我们去过去吧！”一听到又好玩的东西，越祈又忘记了对挽澜的恐惧，拉着越今朝便要出门。　　“既然如此，那边一起去吧。”洛昭言一锤定音道。　　“那么，我回去收拾些东西。”挽澜笑意盈然地看着洛昭言说道：“这般风流韵事又岂能少了美酒相伴~我回去取些洛家珍藏的佳酿过来。几位稍候。”　　说完，挽澜示意了一下便想酒窖走去，选了几款正适合这种场合饮用的酒水，向芳香四溢，又不至有任何严重的后遗症，像是宿醉不醒、头疼欲裂什么的。　　至于给明绣的生日礼物？那是早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就放进空间中随身携带的了。　　　　收拾好了东西，几人来到了景安的渡口，此时顾寒江早已等在了那里，而他的身后是一艘精致秀美的画舫，显然是做游江之用。　　“顾叔，我们来了！”越祈一见到顾寒江就欢欢喜喜地打了招呼。　　“顾前辈。”其他几人也纷纷见礼。　　“来了。”顾寒江示意了一下，道：“请进吧，今日风光正好便请几位到这销金河上领略一番景安温柔旖旎的风光。”　　几人也不推辞，当下就跟着顾寒江登上了画舫。　　“咦？”洛昭言见到画舫中坐着的人不免惊讶地出声。　　随后进来的人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惊讶之余不免将目光分出一部分留意挽澜的反应。倒是挽澜早已知晓闲卿今日会出现，并不觉得如何惊讶，略微颔首给了个大方的微笑后便再没了后文。　　这可让等着看挽澜好戏的几人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这夜晚还长，总会有机会的，诸位倒是又打起了精神。　　眼见众人都已做好，顾寒江操控着画舫缓缓启动。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会法术的便利了，在船身之下施加一个旋风咒和定向咒便能轻而易举地控制着画舫自动前行，不用特意派人去劳心劳力地区控制它。而且，因为咒语的作用部分在江水之下，外人即便看到画舫无人撑杆也能向前游动，也不过会认为是撑杆人回到画舫之内了，而不是联想到什么异常之事上。　　随着画舫的逐渐飘动，挽澜将早已准备好的糕点美酒与顾寒江准备的一同端上了桌。　　几人见着一桌子秀色可餐的美食也不需要人请，跟不会推辞，净了手就直接享用起来了。　　陪着不同的糕点，用下不同的美酒，着实是一番别样的人生享受。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众人回难得的嫉妒一下洛昭言的好运气，羡慕她有挽澜这样一个“未婚妻”，日子过得简直不得再舒心。　　而在这些人中，唯一全心全意想用美食的大概也只有越祈一人了。　　“这个最好吃了，今朝，给你吃。”越祈捧着一块糕点献宝一样地递给越今朝。　　越今朝看着越祈希冀中又夹杂着一点不舍的表情宠溺的笑了笑，说道：“自己吃吧~”　　“唔……”听了越今朝的话，越祈开心地笑开了，自己讲糕点吃了下去，却也带着些疑惑地说：“不过还是没有前两天我在市集那买的糕点好吃。”　　越祈说完这句话，在场之人都看了看挽澜。谁都知道这些糕点绝大部分都是挽澜亲手所做，越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无疑是直接讽刺挽澜的手艺不好，众人听着难免尴尬。　　然而，作为被关注的主角，挽澜却并没有因为越祈质疑她的手艺而生气，只是歪着头问道：“你说的可是景安市集上的江大嫂那家吗？”　　“……”　　越祈看着是挽澜问她，本不想多说，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也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只好点了点头。　　“这也难怪了。”见到越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挽澜倒是明了地笑了出来。　　“江大嫂的手艺的确让挽澜自愧弗如。”她向众人解释道：“原本她做糕点是因为家里孩子喜欢吃，后来才摆摊出售的。有人说，那是因为她做的糕点有娘亲的味道，才比别家的好吃。”　　“嗯嗯。”居十方闻言也赞同地点点头。　　“……娘亲的味道？”越祈闻言越发疑惑，不解地看着挽澜问道：“她又不是别人的娘亲，怎么别人能吃出娘亲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她做的糕点中融入了最真挚的情感和最虔诚的期盼，这才使得这份充满母亲对儿女关爱的糕点格外与众不同。”　　挽澜似是想到了什么，略显深沉地说道。　　因为我做的糕点工序和用料无可挑剔，标准地仿佛可以当做教科书一般，所以才会不如别人倾注感情制作出来的作品。美食，也是要用“心”去做的。　　挽澜这样想着，倒是没注意到其他人因为她这句话而逐渐沉默下来的表现。　　说起来《仙剑》里面的主角和但凡重要一点的配角似乎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呢，也难怪他们的反应都这么大了。　　最先缓过神来的洛昭言见气氛太过沉闷，只好起个别的话题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而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比闲卿和挽澜的事情更让他们感兴趣。　　抱着这样的想法，洛昭言好不犹豫地扔出了自己的闺蜜作为缓和气氛的“挡箭牌”。　　“闲卿，左盟主不是不欢迎你来景安吗？若被发现，恐怕会节外生枝。”洛昭言不无担忧地问道。　　听到洛昭言的问题，本来消沉着的几人纷纷看向闲卿很好奇他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然而，闲卿的答案也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且不论一个左冠人能将我怎样，单就说今日是小绣儿的生辰，我怎能不来？”　　“！！”　　除了闲卿和顾寒江两人，其他人听了这句话都惊讶地看向坐在顾寒江身边的明绣，而后者则是微微蹙起了眉，显然不高兴闲卿将这件说出来。　　可惜，其他几人的性格都有些“大大咧咧”的，除了一直注意着明绣反应的挽澜外，剩下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纷纷送上祝福。　　“明姑娘，生辰快乐。”越今朝率先祝福道。　　“生辰要吃鸡蛋面啊~~”这是嗜鸡蛋面如命的越祈。　　“明姑娘怎么不早说？”居十方半真半假的埋怨道。　　明绣听了这些祝福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她冷冷地说道。　　“呃……”居十方显然没料到明绣会是这般反应，顿时有些词穷。　　顾寒江看着尴尬不已的居十方和心中烦闷的明绣不禁劝慰道：“师父觉得很重要。”　　果然，一听顾寒江这般说道，明绣的眼睛立时一亮，神采奕奕地看向他，显然是十分开心。　　“明姑娘，你的生日是否重要不仅仅在于别人如何看待与它，更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看待它。或许在这一天发生过什么让你觉得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在这一天里，一定同样也发生过值得你铭记的事情。人，总是要向前看得。”说出这番话来，挽澜也不管知道内情的顾寒江、闲卿和明绣如何惊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况且，我曾听西方的人说起过，孩子的生日同样也是母亲的受难日，即便是为了曾经生你养你的母亲，也希望你能积极地面对自己的生日。”　　说着，为了取出一个金丝楠木雕成的喜鹊登梅盒放到明绣面前，“仓促之下，未及准备，这个权当我为你生辰准备的贺礼，还请明姑娘不要嫌弃。”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明绣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却又再次被震惊到了。　　因为那盒子中赫然盛放着一条绣白雪红梅的发带。　　说起来若只是从发带的价值角度来看，这条雪短银线钉红宝石的发带确实是价值不菲，但是真正让明绣惊讶得反而是它的上面绣着的图案，可说是与她一直珍藏的那枚红宝石梅花银制发饰十分相像。　　这样高的相似度让明绣没有办法说是巧合！　　“师父，闲卿！”明绣将发带递给两人验看。　　“……”　　他们的沉默让其他人都很好奇挽澜究竟送了什么礼物才让他们露出这样惊讶和激动的表情。　　“挽澜，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条发带的？”闲卿略显激动地看向挽澜。　　“有什么不妥吗？”挽澜不答反问，却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安。　　“不是，只不过，你送的这条发带上的图案和一位故人送给绣儿的发饰形状十分相似。”顾寒江摇了摇头道：“那位故人于绣儿和闲卿有恩，这些年来，他们也曾多番寻找，只是一直没有线索，若挽澜姑娘能提供些线索，我等自是感激不尽。”　　“……”听了顾寒江的解释，挽澜很是纠结地盯着闲卿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却要让几位失望了。这个图案正是从明姑娘那枚发饰上参考而来，画下图案，交由洛家商行的巧手绣娘以苏绣的手法绣制而成，并非如三位所想，是由何人赠与，或是在什么地方买到的。”　　“自离开盈辉堡之后，我便将发饰收了起来，你并未见过，如何参考得了。”明绣显然不信这个解释，紧紧追问道。　　“我确实是没见过，可是明姑娘或许忘记了，景安洛府里有一位名唤‘长安’的侍女，她是见过的。”挽澜笑意不减地回答道。　　“！是那个时候？！”明绣似是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道：“是她告诉你的？”　　挽澜点点头，继而向其他人解释道：“大约半月以前，归乡苑的侍女长安发现明姑娘在房间内外焦急地寻找着什么东西。她上前一问才知道明姑娘是在寻找一枚丢失的发饰，便主动提出要帮明姑娘寻找。后来，长安在明姑娘房间床铺下青石板的缝隙中找到了这枚发饰。”　　“因为我吩咐过府中的下人，居住在归乡苑内的各位都是我府中的贵客，一定要仔细照顾，所以长安便将此事报给了我。因我见明姑娘似是极爱红梅，便让长安将发饰的模样画下。再经由我修饰改动，最后交于绣娘绣制了这样一条发带。”说着，挽澜忽然莞尔一笑，道：“原本还想着截个什么由头送给明姑娘，却不想今天正好是你的生辰，这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听着挽澜这番话，其他几人都善意地笑了出来，唯有明绣三人似有似无的显得有些失望。　　挽澜看着闲卿不复方才的明亮的眼神突然心中一动，脱口问道：“你们的恩人，是个美人？”　　其他人不解挽澜怎么会突然好奇这样的事情，纷纷疑惑的看向她，唯有闲卿听了这句话看向挽澜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欣喜与调侃。　　被注视着的挽澜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岔开了这个话题，很是歉然地对三人说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本想给明姑娘一个惊喜，却不想又让你们空欢喜一场。真是非常抱歉。”　　“挽澜姑娘太客气了，你也是一番好心。倒是绣儿应该感谢您送的这样贵重的贺礼。”顾寒江这样回了一句，便算揭过了这一页。　　洛昭言见明绣似是还有些失望，连忙打岔道：“我曾听一些西方来的客商提起西域风俗，寿星会对天许愿，期望上天为其实现。”　　“真的？”居十方看起来跃跃欲试，“那明姑娘，你快许个愿。”　　谁知明绣听了这句话只是隐晦地对着顾寒江说道：“我的心愿，师父您知道的。”　　顾寒江沉默了一瞬，同样意味深长地说道：“师父老啦。师父只盼着早日有人来为绣儿实现愿望。”　　听了这个答案，明绣并不意外，却终究难免失望。　　她低声说道：“有的愿望，不是谁都能实现的。”　　看完这两人的一番互动，挽澜故作惊讶微张开嘴，很快又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向窗外，欣赏一年中唯有此时才能见到的美景。　　闲卿看着挽澜和越今朝两人看出来了明绣的心意，故意问道：“小越的心愿是什么？我猜，多半是永远吃不完的美食吧？”　　“我想和今朝一直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越祈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越今朝听了越祈的话欣悦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闲卿见状便顺势说道：“今朝的愿望，便不用问了罢。”　　果然，越今朝含笑点了点头。　　“昭言，你呢？”挽澜歪着头俏皮地问道。　　“我？”洛昭言想了想，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想带着洛家重新走向辉煌，重现洛家百年以前的荣光。”　　“呵呵~”挽澜笑得颇有些幸灾乐祸，让洛昭言看了很是不解。　　“居公子呢？你怎么想？”挽澜想起很容易被忽略的居十方，特意问了一句。　　“我……我的愿望是……”居十方似是没料到挽澜会有此一问，受宠若惊地答道：“我想成为跟娘一样厉害的机关术士！”　　“好志向！”挽澜善意地笑着，鼓励他道：“想实现这个愿望，居公子还要再努力一些啊！”　　“啊，是！”　　居十方果然备受鼓舞，大声应下来，一扫之前的迷茫与颓唐，整个人都洋溢着被人认可的喜悦。　　明绣看着闲卿着急想知道挽澜的愿望，却又别扭着不愿意自己问的样子很是好笑。想起挽澜送给她的生辰贺礼，明绣好心地决定帮一帮这两个“毫无进展”的人。　　“问了这么多人，挽澜姑娘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挽澜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闲卿想起她在落日部地牢内与他说过的话，想到那个完全不符合她气质的愿望不由觉得她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然而就在他想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要勉强挽澜说出来的时候，挽澜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不比往常温和柔美，倒是愈发空灵缥缈。伴随着挽澜的笑容出现的是她仿佛穿越了时光的一声叹息。　　“我呀，想要更多的人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这是什么奇怪的答案？问个愿望而已，怎么搞的这么玄幻？　　这是听到这句话的人脑海□□同闪过的想法。　　“咳咳。这个愿望……倒是……伟大。”越今朝想了想这样评论道。　　听了他的评价，挽澜突然想起嬴旭危说过的话。　　“我们之中，无人可担起‘伟大’这一词。”　　这样想着，挽澜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更加弄得几人一头雾水。　　洛昭言思考着挽澜的话，似是明白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她转过头，看向唯一没有被问过得闲卿：“闲卿兄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听到洛昭言的问题，几人便放开了挽澜略显诡异的说法，自动自觉去围观八卦。　　这一回，连挽澜也没有例外，她很好奇，主动追求她的闲卿会说出什么样的愿望来。　　应该不会像原来那样嘴硬了吧。　　挽澜很是期待地想着。　　“呵~”闲卿知道洛昭言是故意问得，轻轻一笑道：“我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早一点到下半年，早一些得到你的青睐。　　“……”这两人能凑到一起去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说出来的话都很诡异。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其他人听起来或许是一头雾水，但是挽澜确确实实是听明白了。　　想到接下来可能，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挽澜唇边的笑意微微凝固，进而越发灿烂。　　“闲卿公子就是不同寻常，有大量时间用来挥霍。”挽澜以袖掩唇调笑道：“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唯有恨不得能让时间走得更慢一些，又哪里会有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的啊~~”　　“……”挽澜这张嘴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饶人。　　其他几人看着挽澜不由这般想道，只有闲卿注意到了挽澜微红的耳垂，心情越发得好。　　“说起来，闲卿公子今日既然带了琵琶来，莫不是打算即兴弹奏一曲？”挽澜深谙点到即止的道理，见闲卿发现了她的“羞恼”立刻配合她转移话题。　　“既然挽澜有兴趣，我乐意效劳。只是不知挽澜想听什么？”　　挽澜凝神想了想，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指着画舫两侧被风吹着轻轻摇晃的灯笼说道：“有风。”　　“有花。”她指向销金河两岸的桃花。　　“有月。”她又指了指天上的几乎圆满的明月。　　“还请闲卿不要吝啬，凑一个‘雪’出来，让我们今晚也能集齐一次‘风花雪月’才好。”　　闲卿不意挽澜竟有这般秒思，当即起了兴致。　　“好！”为博佳人一笑，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一首《阳春白雪》就这样缓缓从他的指尖流出。①　　挽澜亦不再多言，信手从空中拈起一片清风吹落的桃花瓣放在桃花糕上，优雅地送入口中。　　都说曲应人心，闲卿这次弹出的曲子较之往日的坦荡高洁，更多了一丝令人柔肠百结的情愫。　　一曲奏毕，挽澜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了闲卿满含情意的眼眸，不由会心一笑，双方情意尽在不言之中。　　我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气人”？！　　越今朝心里酸酸的想着，不愿继续看着别人情投意合，直接拉着越祈就走出了船舱，跑到甲板上去了。　　舱内剩下的几个人中，洛昭言自顾自地喝酒，也不知道是在想谁；居十方不胜酒力，已然醉倒，被顾寒江送去了船上的客房中休息；明绣也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顾寒江欲看此情景也想将她送去休息却被明绣拽住了衣袖，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抱到椅子上躺着，自己则坐在一旁守护着她；唯有闲卿和挽澜兴致依旧不减，两人一同研究起了挽澜拿出的乐谱。　　为了方便闲卿学习这首曲子，挽澜取出玉笛轻轻吹奏了一遍。而闲卿也确实是天赋非凡，只听了一遍就能完整地演奏出来。　　许是夜色太过美好，挽澜突然请闲卿与她合奏一曲，就用他刚学的这首曲子。　　闲卿虽然有些惊讶，却不会拒绝心上人的请求，自是欣然应允。　　就这样，一曲悲凉凄美曲子飘荡在销金河的碧波之上久久不散，也衬得这晚的月色愈发温柔旖旎、情愁缭绕。　　全心全意沉浸在乐曲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三人已经离开。待他们回过神的时候，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船舱中只剩下了挽澜和闲卿两人。　　“很美的曲子。”闲卿意犹未尽地说道，“它有名字吗？”　　挽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此曲名为《山有木兮》。”犹豫了一下，挽澜还是说了实话。　　说着，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暗暗埋怨自己不应该一时兴起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举动，结果现在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境地。　　“《山有木兮》……”闲卿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想到了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不禁期待地看向挽澜。　　“……你想多了。”挽澜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脸颊却已羞红。　　闲卿对挽澜强做嘴硬的行为不以为意，但是也没有过多纠缠，反正他等得起。　　“其实，这曲子除了名字，还有唱词的。”挽澜见闲卿没有追问，所幸继续说起了曲子的事情。　　“哦？”闲卿果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摆出一副求教的姿态对挽澜说道：“请挽澜赐教。”　　只是这一回挽澜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卖了个关子。　　“你听到这首曲子唱词的时候，就会明白今天我为什么不告你了~”　　“你这样说我倒是更期待了。”　　“如果可能，”挽澜忧愁地看向外面的明月，预言一般地道：“我倒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这曲子的唱词究竟是何，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的剧本里，你的角色早已写好。　　“？！”　　挽澜抬起头看向突然抱住自己的闲卿，窘迫地问：“……怎么了？”　　闲卿认真地观察着挽澜脸上的每一分变化，除了被他突然抱在怀里的羞恼和窘迫，没有发现与平时的她有任何不同，仿佛刚才她那副即将成仙归去的样子仅仅是他一闪而过错觉一般。　　然而，或许也是野兽的一种本能，闲卿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觉，尤其是在涉及到挽澜的事情时，他更是越发留心。　　“我不怕等，”他低下头，凑到挽澜耳边，神情地说道：“只是，我很担心你会不给我机会。”　　挽澜被闲卿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立刻推开了他。　　“别乱来，让人看见会怎么说？！”挽澜跺了下脚，恼羞成怒地瞪了闲卿一眼，“我既然说过会给你机会，自然不会食言。”但前提是，你不会先放弃我。　　得了挽澜的保证，闲卿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拱手向挽澜道歉道：“抱歉，方才是我冒犯了。”　　“不必如此。”挽澜轻轻摇摇头，“我倒不介意你的‘冒犯’，只是下次注意些。毕竟现在在世人眼中，我还是昭言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太过亲密，有损洛家声望。”　　“好。”闲卿答应得十分痛快。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着实让挽澜崩溃。　　“下一次我想抱你的时候，一定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　　听到闲卿说出这样的话，挽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些玄幻。　　这一定是个假闲卿吧，一定是吧！　　这句话不停地在挽澜的脑海中刷屏以至于令她错过了反驳这件事的最佳时间。　　当她终于反应过来要拒绝这样无礼的请求时，闲卿早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端起一杯桃花茶细细品味了。　　算了，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看着闲卿悠然自得的模样，挽澜自暴自弃地想。　　摇了摇头，她轻轻坐到了闲卿的身边，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端起茶壶，优雅地为他斟满了茶水。　　　　这一夜景安河道两岸的旖旎风情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了所有人最是怀念的时光。　　　　注：　　①《阳春白雪》是春秋时期“乐圣”晋国的师旷所作。《神奇秘谱》在解题中说：“《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坦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此曲是琵琶大曲的代表作，其特点是综合应用琵琶文曲、武曲的表现手法和演奏风格。在战国时代成为楚国的高雅乐曲；亦指高深典雅、不够通俗易懂的文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