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陆文生裹上大衣就进村买豆腐了。

倒不是他想吃豆腐，而是想去王大同家看看还有没有青花瓷盘。

一个青花瓷盘就卖了三千块钱，要是再来那么几个，他就发财了。

他不是道德天尊，不会把卖盘子的钱还给王大同，他也是人，也有私心，这事要是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王大同的祖上是御厨，曾经在宫里干过几年，手里有不少好东西，陆文生今天过去主要看看能不能继续捡漏。

一到王大同家，就发现他家里围满了人。

快过年了，大家都准备买点豆腐留着过年，农村人吃不起肉，只能买点豆腐打打牙祭了。

豆腐买回去之后，用盐巴腌制，然后挂在房梁上晒干，想吃的时候，切成条用热水泡开，再烹饪，非常方便。

“哟，文生也来买豆腐呢？”

一进院子，大家都跟他打招呼。

“嗐，这不嘴馋了吗，就来买二斤豆腐。”

陆文生热情地和众人打招呼，然后掏出一包大前门，挨個的散烟。

“文生，这烟不便宜，得三毛钱一盒吧？”

“三毛钱不止，我在供销社见过，这种烟都卖到三毛五了。”

“要不是托文生的福，恐怕这辈子抽不上这么好的烟。”

众人那是把陆文生一顿好夸，他们把烟放在鼻子下闻闻，然后不舍的夹在耳朵上。

他们抽不起卷烟，抽的都是旱烟，别看他们年纪轻轻的，身上早就揣了两把枪，每个人最少有五年的烟龄了。

陆文生只是笑笑，对于众人的恭维他也没飘。

别看他们嘴上说着恭维话，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骂自己是个败家子呢。

“哎，听说了吗，秦会计昨晚上掉冰窟窿里了，差点没冻死。”

一个村民道。

“嗐，这么大的事能没听说吗，听说今早他家人已经把他送去公社医院了。”

“这么严重？不就是掉冰窟窿里了吗，至于送医院吗？”

“你以为他还是年轻小伙子，那么大岁数掉进水里，不得落下什么病根子？”

“你们消息都不准确，我听他邻居说，秦山堂人已经糊涂了，脑袋已经记不住事了，而且还说不出话了，甚至连家里人都认不得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的讨论着。

他们在谈论着这个当年陆家湾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的态度褒贬不一，有的惋惜，也有白案叫好的……

秦山堂的命运以掉进冰窟窿得了半身不遂的结局而结束，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就这样悲惨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要不了多久，秦山堂的名字就在人民的视线中淡淡模糊。

陆文生在边上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秦山堂为什么会突然掉进冰窟窿，恐怕这世上除了他没人知道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也是个七情六欲的人，有感恩之心，有报复之心，对自己有恩的人，他会加倍对人好，对自己有仇的人，他自然不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秦山堂先是把工作给搞没了，后又在领导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他陆文生自忖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往死里逼，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文生，你来买豆腐？”

正当陆文生走神的时候，王大同来到了他的跟前。

王大同两个眼圈发黑，身上的棉袄都湿透了，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几天太忙，他和老婆两个人已经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一年到头，就指望这几天呢，他可不愿意错过发财的机会。

“嗯，我买两斤豆腐。”陆文生连忙拔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前天已经预定过的，今天肯定给他留了。

王大同把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叼在嘴里，从锅底抽出一根木柴把火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