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这一进去就是近一个小时，邵致远不在，只有乔林溪一个人坐在这里，几乎都要睡着了。　　　　“妹子，我们见过吗？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一阵冲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乔林溪皱皱眉，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鞠娅，她代替程欢当临时助理时，让她买咖啡的那个女三号。　　　　最近在电视上越来越常看到这张脸，她或许已经忘记自己了，但乔林溪却没法忘记她。　　　　鞠娅现在已经改以清纯的形象出现在电视上，大家也确实好这口，在今年年初一部校园剧中，鞠娅扮演女主的好朋友，依靠耿直人设和出色外貌力压女主，成了那部剧最大的赢家。　　　　“没有。”乔林溪摇摇头，抱着北辰的包往墙角缩了缩。　　　　鞠娅却并不信她，她怀疑地看着乔林溪，想了好久没想起来。　　　　鞠娅甚至问了旁边的助理，看到助理摇头，这才作罢了。　　　　乔林溪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好北辰出来了，她匆匆戴上口罩，垂着眼跟在他身后，没有再多看鞠娅一眼。　　　　直到离开休息室，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北辰觉得很奇怪。　　　　虽然自家小助理一开始挺内向的，平时做人也小心翼翼的，但是相处久了，发现她性格还是有活泼的地方，平时时不时逗逗她也挺好玩的。　　　　只是今天，她怎么又僵硬起来，跟只小缩头乌龟似的？　　　　“乔……”北辰骤然顿住，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一个东西撞上了自己的背。　　　　“唔。”乔林溪摸着鼻子，委屈巴巴地看了北辰一眼，好像在抱怨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对不起。”北辰没想到她会直接撞上来，他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揉揉，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站在原地看着。　　　　乔林溪很快就好了，可是北辰不动她也不敢动，直到邵致远从保姆车里伸了个头出来催他们，她才拉拉他的衣袖，“走吧。”　　　　……　　　　两人钻进车里，邵致远一看到北辰，立马就问起试镜的事情，“怎么样怎么样，有把握吗？”　　　　乔林溪这才想到自己一心想避着鞠娅，居然还没问北辰试镜的事情。　　　　“导演说下周三来定妆。”　　　　“兄弟，强啊！”　　　　他们俩互相打趣，乔林溪坐在后座，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一朵花，慢慢地，慢慢地盛放开来。　　　　为什么明明是认识没多久的人，却会让她觉得温暖呢？　　　　晚上洗完澡，乔林溪坐在单人沙发上啃苹果，手上抱着小猪佩奇玩偶，还在思考这件事。　　　　手机在旁边震动起来，她看到上面的名字，犹豫了几秒才接起。　　　　“喂，妹儿啊。”　　　　“爸爸。”她很久没说话了，声音干涩。　　　　“今天欢欢回来咯，说你在S市找了工作？”　　　　“是的。”　　　　“女伢儿在外面闯荡有啥子用嘛？依照爸爸看，你和欢欢一起待在县里，以后谈个男朋友，彬彬这里还能帮把手……”　　　　电话那头的男人絮絮叨叨，乔林溪一开始还顺着搭理几句，到后面干脆一言不发。　　　　“哑巴咯？老子跟你好声好气听莫到，硬要讨骂？”　　　　乔林溪咬着嘴唇，一反往常的怯懦，眼里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溢出来，却忍住还是不说话。　　　　那边有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男人没有再管她，骂骂咧咧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手上的苹果已经氧化了，表面一层铁锈色，看上去让人非常没有食欲。　　　　乔林溪扔了苹果，慢慢蜷缩到被子里。　　　　她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和继母前几年再婚生了个弟弟，就是爸爸口中的彬彬。　　　　以前觉得爸爸不喜欢自己，有了彬彬之后才发现，原来爸爸只是不喜欢女孩子。　　　　在他心里，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儿子才是他血脉的延续。　　　　她深深吸气，声带颤抖。　　　　*　　　　第二天一早，乔林溪顶着肿成包子的双眼出现在北辰面前。　　　　“谁欺负你了？”北辰一把把她拉到家里，平时总言笑晏晏的人，如今却无比严肃。　　　　她揉揉眼睛，还记着要帮他做饭的事情，“对不起，我起晚了。”　　　　北辰看着她，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有人欺负我，是昨天看韩剧，太感动了哭的。”乔林溪强行解释。　　　　北辰将信将疑，但又想不到这一夜的功夫，能有谁欺负到她。　　　　“这样……”北辰抓抓头发，还是觉得今天小助理不太对。　　　　乔林溪才不知道这些小九九，她绕过北辰，径直去了厨房。　　　　北辰：眼睛红红的，家……家养小兔几！　　　　他家厨房看上去几乎没有用过，空空荡荡的，锅碗瓢盆都是崭新的，乔林溪顾念着北辰还在长身体，买的都是蛋白质比较丰富的牛肉和贝类之类的，这些处理起来比较费功夫，所以这顿饭做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抽油烟机刚停，北辰就乖乖进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站在门口，逆着光，周身线条模糊。　　　　“你洗洗手就好。”乔林溪把围裙取下来。　　　　她做了四菜一汤，两个人吃算是豪华午餐了。　　　　北辰不喜欢吃蔬菜，乔林溪本来还想视而不见，直到看见他把牛肉里的芹菜都挑出来拨到一边——　　　　“北辰。”　　　　“嗯？”他一心一意和芹菜斗争，眼都没抬。　　　　“你喜欢吃什么呀？”　　　　“肉。”　　　　我乔内心：前几天是谁说不喜欢吃肉把黄焖鸡全给自己的？？？　　　　“那蔬菜呢？”　　　　“不喜欢。”　　　　“就没一个喜欢的？”　　　　“香菜牛肉里的香菜？”　　　　……　　　　交涉失败，乔林溪决定回去百度一下怎么让孩子爱上蔬菜！　　　　一个挑菜一个走神，一个饭桌上，两个人吃得各怀心思。　　　　饭吃完了，乔林溪习惯性收拾碗筷，却被北辰制止了。　　　　“阿姨会过来收拾的。”　　　　她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了句再见就想回家。　　　　“等等！”北辰追到她身边，没有抹发胶的头发软踏踏的，显得格外乖巧，“来休息一会，下午陪我去打球吧。”　　　　他歪着头，肩膀后有和煦的阳光照进来，乔林溪眯了眯眼，感觉自己像一只飞蛾。　　　　大概所有生物，都有趋光性吧。　　　　“好啊。”她说着，伸手挡了挡阳光。　　　　她和北辰去的小区篮球场，他戴了一个黑色鸭舌帽，好看的脸被挡在了阴影里。　　　　乔林溪抱着两瓶矿泉水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明明是室内的篮球场，但耳朵却烫烫的。　　　　北辰在球场上小跑，运球动作熟练，他穿了一双银河配色的高帮篮球鞋，和平时低调的打扮不太相符。　　　　大……大佬？　　　　乔林溪回忆着北辰家里的篮球鞋（们），感觉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北辰这几天有件烦心事，他拍了拍球，半蹲，双腿发力向上一蹬。　　　　篮球脱手，在篮筐边上弹了两下，终究还是入了筐。　　　　北辰一手拿球，另一只手取下帽子，随意甩了甩头发。　　　　最近网上出现了好些他和程莎莎，甚至他和顾明州的CP粉，还给他们剪了视频。　　　　从真人秀里的互动场景到影视剧里的镜头，再配上各种甜甜的BGM，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人，活生生给他们剪出了奸.情。　　　　北辰本来以为这只是小部分CP粉的自嗨，不会影响什么，直到邵致远跟他说，程莎莎的公司那边希望他和程莎莎顺水推舟炒一下绯闻，对他们两个人都好，还能吸一波CP粉。　　　　他把球扔到一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乔林溪已经养成了职业习惯，看到他来，赶紧起身接帽子送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跟个小媳妇似的。　　　　北辰喝了水，和她并肩坐在球场旁。　　　　“你觉得程莎莎怎么样？”他突然开口。　　　　程莎莎？　　　　乔林溪不知道北辰为什么问起她，虽说程莎莎看上去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儿，但北辰现在才刚18岁！怎么就问起别人小妹子了呢！自己一直以为他和别的小少年不一样呢！　　　　哼！亏邵致远还说让他脚踏实地好好演戏！　　　　她说话慢慢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怨念，“我觉得她挺好的。”　　　　“哪里好？”　　　　“呃……长得好？”　　　　身边传来笑声，乔林溪感觉一道阴影罩住了自己。　　　　“我去打球了。”北辰站起来，把瓶盖拧紧放到她怀里。　　　　“噢……”　　　　北辰继续打球，乔林溪总觉得哪里不对，悄咪咪拿出手机。　　　　微博—搜索—输入—北辰程莎莎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CP视频晃花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