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哥哥呢?”
与诸位师兄分别时,我曾叮嘱,但凡有人问起雪儿,当然,尤其是适哥哥他们,只有一句话——“世间再无李若雪。”
“阿贺,”正准备策马离去的我,垂目哽咽着,“如果你当阿碧是朋友,遇到手无寸铁的汉人,请善待他们!”
“碧云就是陆云,碧瑶就是陆瑶,五年前,他们在长安城里经营着一家火锅店,那是大唐第一家火锅店,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六年后,他们回到长安,说是在剑南修道,练得一身绝技,生意做得更大了,在益州、扬州都开了分号,不但经营火锅店,甚至天下最大的青楼——琦丽楼,也由他们经营。”
六年的时光,足以将一位骄傲质朴纯净的少年,锤炼成叱咤疆场的男人。
好在七天后他就会从我眼前消失,我倒不介意跟他做个朋友——看在鸡腿儿的份上。
适哥哥.我的眼眸再次盈满泪水。
“成碧。”我站起身,毅然决然地向庙门走去。
“碧云,碧瑶,成碧……”他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他咧开嘴笑了,“多了,一进来就看到你在呼呼大睡,接着我喵了一声,你醒来后,就像后头有狼追一样四处乱窜,最后躲到大树后面去了。”
眉心,那曾经被我伤害的印记仍旧,那快乐肆意的过去恍若昨日。
端坐在雕鞍上的我,身子笔挺,拨马欲走,却忍不住回眸看他。
“当然不是,”药葛罗轻笑,“他们对外宣称雪儿已死,我却不信。”
“那又如何?”我闲闲一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手上竭力想挣脱,他却紧攥着不放。
“你到底是谁?”
顿莫贺.药葛罗,当今牟羽可汗的亲弟,他手中那柄大夏龙雀又染了多少汉人的鲜血?
“陆家兄妹曾经领着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流落街头,那日我和雪儿骑马经过东市,偏巧遇见小混混调戏陆瑶,正是雪儿出手相助,从此他们便跟随于雪儿,乱城时,也正是他们与雪儿一同逃离长安。”
可是一想到他差点伤了适哥哥,我提醒自己,这是个危险分子。
为什么找到我的人不是适哥哥?!
“她?”我冷笑,“就是你故事里的那个雪儿吧。”
第二根鸡腿下肚,我摸着满足的肚皮,记性终于回来了,蹙眉问:“除了下跪,你还看到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也足以将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稚童,变成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
竟然已知晓师兄和师姐的法号。
“雪儿古灵精怪,没人会狠心伤害她。”
“李偲和李连带我来的,嗯,这对鸡腿儿也是他们让我捎给你的,硕峄毓斯Υс最爱吃这玩意儿。”
战乱之时,与陆家兄妹和郭铣九死一生的我冷笑,“洛阳大火燃十日而不灭,你们回纥人杀人放火的时候,还会抱起她,逗弄两下,看看是否古灵精怪?”
“你姓什么?”他已追到我身后。
我站住,没有回头,“出家入道之人,没有姓。”
“我知道你是她。”他紧紧拽住我的手,戚声道:“我一直在找你,五年了,我一直在找你!”
我不语,心若刀绞。
马蹄声声,如同鼓点回荡在湿漉漉的秋风里。
“阿碧,”嘶声仿佛刺破苍穹,“我等你,一直等你,等你长大,等你一辈子。”
秋风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