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说:“我知道了,比如提蛋黄,手上先涂了大蒜汁,看上去什么也没有,然后就把蛋黄提了出来。”
宋爷笑道:“对,把前提工作做好,你只表演神奇的那一段。”
陆皓明问:“你跟谁学的?”
宋爷这才洗了手去泡茶,他把茶端到茶几上,掏出一支烟,点燃,慢慢地说:
“我这个人从小就跟着我父亲混江湖,职业是驾船。”
“李支书说你跟着你父亲是耍杂。”
宋爷摇了摇头:“会一些魔术,戏法而已。我祖父是午水上游四十里地方的人,看到小浒是个码头,就在这儿定居下来。
我们宋姓人就我们一家,外姓人在这儿要生存,我祖父就只好学些杂术,时不时在村人们面前表演一下。
这村子里的人就有些怕我祖父,说他有些野法子,生怕得罪了我祖父,免得我祖父在背后给他们下毒。”
陆皓明说:“这是弱者生存之道。弄得神神秘秘。让别人不敢欺负你们。”
宋爷说:“对。不过,老是吓别人也不行。我祖上还会寻草药,也给乡里人治治病。还懂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人看看相,择择日子,看看风水,才在这个地方立稳脚根。”
“你从小就耳濡目染,学会了这些?”
宋爷说:“我的好奇心比我祖父,我父亲都强,以前见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一定要学到手。
快解放的时候,我跟我父亲在上州搞货运,我父亲得急病死了,我母亲改嫁了,我就投了军。
上海解放后,要组织运输社,我驾过船,就要求到运输社去。运输社的工会主席也会法术。我跟着他学了不少。”
陆皓明对宋爷的经历感兴趣,不过,此时他对宋爷说的治病更感兴趣,问道:“脚气能治吗?”
宋爷说:“看什么样的脚气。”
“我们夏局长有脚气,脚趾间特别痒,起泡,脱皮。”
宋爷笑道:“小毛病啦,你回去买一些阿司匹林,捣成粉末,用牙膏调和,涂到脚趾上就会好。不过,你要注意,只用那种纯牙膏,不要用药物牙膏。”
陆皓明说:“太谢谢宋爷了。”
宋爷说:“方渡有缘人。你到我们村上,一心一意做事,我帮不上大忙,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传给你。
这些东西对你从政,看上去没什么用,但是,身有小技,却是协调人际关系的一种润滑剂。
小陆,以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看出你刚有余,而柔不足,关键时候要刚,平时要柔啊。”
陆皓明喝了一口茶,感叹道:“愿宋爷多教教我,我最好的朋友和领导姓唐,他也是这样说的。”
宋爷说:“到这儿吃饭,我也想跟你长谈一次。”说罢起身,对楼下宋娘喊道:“小陆在这里吃饭。”
楼下传来宋娘愉快的回声:“好咧——”
宋爷坐下,说道:“世界上的一切都有来由。你年轻,又是干部,上的是大学,学的是唯物主义,也许不信我这一套。
我粗通相人之术,但不是街头摆摊那些江湖相术,一切皆有来缘,我说说你的相。”
陆皓明立掏出烟,递给宋爷,给他点上火,说道:“请宋爷指点。”
宋爷吸了一口烟,慢慢喷出,然后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