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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花开彼岸

长海的鲛人之祸,西海二皇子经常带兵前来相助。只是那长海水君胆小怕事,似是有要与鲛人族和解的意思,若是天族贸然出兵,这长海水君反咬一口,让天族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至于天君所担心的各部族相关事宜,或许,”夜华思索了一下,觉得苏锦说的那个亲征的法子还是可以一试的,便道:“天族可以一力抗下,由孙儿亲自带兵出征。”  “亲征?不成!”天君一口否决,“你是天族太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天君,”夜华抿唇,看着天君,“是锦姑姑亲征,孙儿……孙儿只是在后方指挥,而在那之前,我们会想办法说服各部族首领的。”  阿锦说的没错,若说他自己带兵与鲛人族一战,天君不一定会同意,要知道,鲛人族一向残忍嗜杀,而若换阿锦亲征鲛人族,并且出面说服各部族首领联合起来……  “这……锦儿,她能行吗?”天君似是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否决,只说会考虑一下。  “这是锦姑姑自己提出来的。”  夜华低着头,不再说话。  一切都让天君定夺吧,横竖他都是要陪阿锦走这一遭的。  ……  凡间。  长海即为南海,自然是在南荒,距离西海也挺近,而素锦族曾经的驻地,在南荒。在数千万年前,这里是魔族的地盘,素锦族与魔族争斗了千万年,两族势如水火之时,天族招安了素锦族,自此素锦族便成了神族,在天族、翼族联手对抗魔族之时也出了大力。  而今素锦族几乎灭族,剩下的几个叔伯也都是与素锦族交好的部族首领,由他们接手了素锦族的族地。  苏锦唤了土地公公,直接让土地给她带路——也省得她走错了路。然并卵,她还是华丽丽的迷路了。花了大半年才到素锦族所在的南荒——她才会说是故意要游山玩水才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呢!  苏锦从她有限的前世记忆中翻出了南方应是青山绿水四季如春的印象,可是这里,却只有荒凉的山石,除此之外还有快要干涸的溪水。  “这里应是曾经魔族的驻地,后来被天族翼族瓜分后,这一处却成了无人之地,所以才荒凉异常,不过这里是两族的交界,再过去便是翼族的地盘了。另外,此处距离青丘也是极近的。”  土地公公为苏锦解说着。  苏锦叹了口气,在脑海中排着四海八荒的方位,然后道:“整个东荒都是青丘的地盘,其中在仙障结界之外的是凡世。北荒与南荒也有凡人居住,只有西荒仅翼族居住。仙障内一日便是仙障外的一年,壁垒分明,这个世界可真是有意思。”  “殿下说的是。”  “那么,素锦族的族地又在哪儿?”苏锦瞥了眼土地。  “额,这个……殿下稍后,且先容小仙查查……”  “你身为土地公,去往何处都要查看地图,你也真是人才!”苏锦吐槽。这回,还真不是她要迷路的,她完全就是被土地公给带偏了!  苏锦让土地翻阅地图,自己则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却突然被前方一处山涧吸引。  那山涧的前面是一个乱石堆,若不是苏锦站在高地上,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个小山涧。  “找到了!就在前面,过了乱石堆便是了!”  土地公抬起了头,就见苏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与他指向相反的那处乱石堆上。  狂风忽然大作起来,山涧中传来一阵长鸣声,苏锦站在乱石堆上,眉头紧皱。这山涧其实并不深,山涧的另一边迷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倒是能看清山涧下的河流,蜿蜒曲折却不知流向何方。这条河宽约百尺,周边并没有河床,尽是垂直而上的峭壁,连突出的岩石都没有。而就是那河中的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是了……就是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呢……”苏锦呢喃着。  她伸出了手,山涧下,河水中,突然窜出一道光,光芒散去,一支通体雪白的如玉色的玉箫正正好好握在了苏锦手里。  “彼岸花……”那玉箫上的浮雕清晰可见,让苏锦一愣,那分明是彼岸花的图案!也在这一瞬间,苏锦叫出了这玉箫的名字:碧落。  玉箫似通人性,在苏锦手里闪了闪光,似是高兴。  【“欢迎回归……小主人……”】  苏锦似乎听到碧落在与她说话,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手里的玉箫,接着,她又看向了小山涧的另一边,那里,迷雾重重,什么也看不清。  “殿下!殿下!”土地公公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殿下!那下面可是忘川河!可别掉下去了——”就在他话音未落时,就见苏锦跃过了山涧,站在了忘川的彼岸。  只有到了这里,苏锦才看清,这里竟是一片彼岸花丛——红红的鲜艳的颜色,却无端令人升起一丝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这旁边的山涧下,竟是忘川河么……”苏锦兀自呢喃。  苏锦回到原地,询问土地,土地的回答却让苏锦心惊——  “那处原来还有一片花田吗?小仙在这里可看不到,这山涧,应是南荒的边界,再过去是什么地方却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能够到达山涧的另一边……不过殿下居然过得去忘川的彼岸,这也是奇了。”  “你们,没听过忘川河边彼岸花开这句话吗?”苏锦不由说道,“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殿下,黄泉……是何物?”土地依旧一脸迷茫,苏锦看着他不似作假的神情,默默叹出一口气:“那里,是亡者往生之地……”说完,又道:“你刚才说我们该往哪儿走?”  “是那边……”  苏锦在土地的指引下离开了这乱石堆。  只是,她未看见的是,乱石堆中,冒出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少年,身后的鱼尾巴静静地摊在石堆上,大大的眼睛眺望着苏锦离去的方向,轻声低估了一句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彼岸花……要开了……    夜华只是将萧瑶送到青丘,也不管她的挽留,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萧瑶觉得这人真是无趣的很,对不放在心上的人还真是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一个。  “专情之人最是无情……这话果然没错,哼……”萧瑶唯一看中夜华的,便是他对待感情专一的性子,其他的……算了吧,跟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有什么区别?  萧瑶在心下暗自呢喃,随后就打量起了周围的风景,那副头一次来青丘的新奇模样,却被来接她的狐帝白止瞧进了心里。  虽然女儿是他见过后才认下的,但这会儿再看,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而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萧瑶见到狐帝,顺口叫着阿爹,随后又跟着他见了其他人,见到狐后时也是一口一个阿娘的叫,只是看到狐帝和狐后一脸尴尬的样子,萧瑶十分不解。  难道她叫错了?  萧瑶有些莫名。  “这锦锦怎么历了趟劫,倒像是失忆了?她难道忘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狐后便将疑问抛给了沉思中的狐帝。  “锦儿一向是唤我臭老爹的,而且她从未见过你,才一见面就叫阿娘,还有……她来到青丘后的表现,却像是从未来过一样……”狐帝也疑惑得很,抚着胡须,念叨着:“锦儿这孩子像她娘亲,重情,固执,却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现下这个……”  “你是怀疑,她不是锦锦?”  “哎……都怪我,太想念锦儿,这……要是认错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锦锦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狐帝摇了摇头,说来惭愧,身为人家亲爹,居然都不了解自家闺女,连狐后对此都是一阵叹息,没心没肺什么的,那应该是遗传了他的。  而此刻正在青丘四处游荡的萧瑶却不知道自己被“亲爹”怀疑了,她正想着去炎华洞,看看墨渊上神呢。  可是,当她看到空空如也的炎华洞时,愣住了,看了眼系统地图上“炎华洞”三字,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可是,没有墨渊。  接着,她就看到了凤九伴着司音走了进来,不由睁大了眼睛。  ……    苏锦在留给夜华的书信中只说了她先去了素锦族的族地,夜华看完信,却满是忧心。  “看上去锦儿已走了大半年了。”连宋拂去桌上的灰尘,感叹,“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都不说等你。”  夜华回了天宫,便和连宋一起来到凡间,既然要去素锦族地祭祖,还要去劝说各部族首领出兵,阵仗自然不能少,天君的意思是让苏锦先回天宫,但没想到人已经自己先走了。  “阿锦自由惯了,随她吧。”夜华说道。只是别迷路了才好。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如今该怎么办?”  “走吧,阿锦既然说了先去,不能让她等久了。”  “哎,等等等等,夜华,”连宋转身,唤住了夜华,手里的折扇一合,“你不会,真看上这丫头了吧?”  夜华看着连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愣是让连宋看出了认真:“三叔,我与你不同。”  “……”他能说什么?连宋腹诽,这太子夜华什么时候学会挤兑人了?还学会侧面回答问题了?  “三叔,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与青丘帝姬的婚约。”  连宋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玩笑!当初就是为了救二哥才把这婚约转到夜华头上,让他再想办法解除婚约?就算狐帝不计较,天君不大怒才怪!  “三叔,你与阿锦也算熟悉,该知道阿锦是什么样的性子,若是不解除婚约,她一定不会与我一起的。”夜华急道,跟了上去,“三叔,求你了。”  夜华一咬牙,求人的话便说了出来。连宋无奈摇头:“你就非锦儿不可了?要知道,你身为天族太子,也是可以有侧妃的,或许还不止一个,你也只要锦儿一个?”  “是,我只要阿锦。”她喜欢凡间,他可以与她生活在凡间;她喜欢游山玩水,他便陪她走遍天涯海角……不知何时起,他便对苏锦上了心,情根深种,他无法想象阿锦离他而去的情景,他也不愿去想,若阿锦并不爱他,他又会是怎样的……  连宋看着夜华的表情,一如先前那般认真,还带着一丝急切,不由心想,这天族大概也就他一个异类了吧,怎的大哥二哥包括这个侄子都是那么深情专一的人,叹了口气:“没办法,要不然……你去找帝君,他或许会有办法,但前提是,锦儿也如你一般,对你情根深种。”  苏锦虽说是天君的养女,但其实算是在帝君跟前长大的,她与帝君的情份可不浅,帝君总会为苏锦考虑一二的。  闻言,夜华却是神情微变,抿唇不语。    转着手里的玉箫,苏锦在凡间找了家客栈入住。这里是与素锦族地最近的镇子,是属于曲幽国的边界城市。  除了天族的天宫在九重天上,其他的族群都在地上,并且有仙障隔离,被称作仙界,若没有人指引,凡人是看不到仙界,也进不去仙界的。  除了昆仑虚。  毕竟那昆仑山就杵在那儿,谁都能到的,只是不是谁都能上得昆仑虚,久而久之昆仑山也被凡人传为了仙山,是凡人唯一知道的住着神仙的地方。  而这曲幽国便是从凡间入仙界的入口,苏锦住的这家客栈便是两界的连接点——仙界在凡间各处都有这么一个连接点的,但不一定是客栈。  “殿下何不去街上逛逛?待太子殿下来了再去素锦族地。”进了曲幽国边境,苏锦就召了这里的土地让他带路。这会儿在客栈住下,土地见苏锦似乎很想出去走走,便如此提议。  苏锦觉得这提议不错,反正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在镇子上走丢了。  曲幽国与中荣国不同,这里应相当于广东福建等地,气候闷热但潮湿,空气中还夹杂着海腥味,显然是靠海的,只是这里却不盛产海鲜——现在的人都不知道鱼是可以吃的东西。  “哟,这次贩卖的奴隶中有个特别漂亮的!”  “还是个带鱼尾巴的!我说,这该不会是鲛人吧?”  “听说鲛人族长得可难看了,而且特别凶残,这个……长得那么好看,应该不是吧?”  贩卖奴隶,也是曲幽国的特色,至少,其他国家不会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贩卖奴隶。苏锦路过那贩卖奴隶的摊子前,就听到两个男子的谈论声,不由停住了脚步看了过去。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进了苏锦的眼中。只见那不知什么材质的巨大透明的水箱中,水并不多,大约只到成人膝盖的量,水中礁石上,一个瘦小的腰以下都是鱼尾巴的漂亮少年,双手被绳子捆着,带着不安和惊惶,看着围观的人群,似乎注意到了苏锦的注视,一双蓝色的眼睛便对了上去。    救命……    苏锦觉得脑海中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接着,就见那人鱼少年突然奋力甩动尾巴,水花四溅开来,身躯不断冲撞着水箱,这突如其来的不安分,惹得人贩子直接拿了□□,狠狠的戳在人鱼少年的鱼尾巴上。  “嘶——”  这一幕看的周围的人一阵抽气,而水箱中的水已被鲜血染红。  苏锦看了看周围,又去看那少年疼得眼泪直流,落到水里成了一颗颗珍珠,叹气。手中的玉箫飞旋而出,在这些凡人头顶一一点过,却像是被定了身一样,时间,仿佛被静止了……  ……  “你就别跟着我了。”  “主上不喜欢蓝儿吗?”  “蓝儿是什么鬼?你的名字?”  “是的,主上也可这么称呼蓝儿。”  ……  被一条人鱼缠了好几日的苏锦抚额,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去救这小人鱼的……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正等着殿下呢。”  这时候,土地公公突然出现,看了眼走路有些一瘸一瘸的小人鱼,对着苏锦恭敬的说道。而他们离客栈只有几步之遥。  “阿锦,”夜华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因被小人鱼缠上而皱着眉头的苏锦,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看到小人鱼眼中对苏锦的眷恋,夜华选择无视他,他拉着苏锦,然后默默的隔开了她和小人鱼的距离。不过苏锦还是对着土地道:“替我照顾一下他,他是人鱼族的孩子。”  “是,殿下。”  土地领命,目送苏锦和夜华离去。  “那个男人是谁?”人鱼少年蓝儿眨着眼,看向土地。  “天族的太子殿下夜华,你一个避世而居的小人鱼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不是说人鱼族在二十七万年前就被鲛人族灭族了吗?原来还有幸存的啊!”  蓝儿瞪了眼土地:“谁家被灭族了?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哼!”  原来这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小人鱼那么凶的吗?土地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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