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哪给小将军找一个能顶住丁氏强权、能对付丁氏贱婢暗害、还能真心教养小将军前妻子女的女娘啊……
董暾也不敢在广固多待,翌日一早便启程回了兖州。
他这一路,头发都愁白了,却未找到一家可以联系。
当时磬明托他给李小娘子寻郎君倒还简单,世家郎君总要出来交际。
可世家女娘都是世家妇人去相看,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知道哪家有几个未嫁女娘可以匹配啊!
直至到了陈留,董暾急火上涌,几乎病到胡言乱语。
近侍急忙送董暾去求医,遇到了带着媳妇去“孕检”的费雍。
“董节度怎地病得如此严重!”把媳妇交给陪嫁照顾,费雍一边雇人给东翁去信,一边亲自照顾东翁的大腿。
强咽下去败火的苦药,董暾眼冒金星,不能跟他说细情,只道:“大概是赶路太急了。”
费雍继续代东翁大表关心,道:“不若董节度在雍家修养几日。”
董暾自己在陈留也有租赁的住处,哪里需要住费雍家,何况他急着回大营禀告将军家事。
可惜,病来如山倒,董暾喝了药也挣扎不起来,哪怕行针也医不得心病,良医劝道:“不若将简情写下,让属下先送去吧。倘再强行,有损寿数啊。”
“唉……”
唉唉一叹,董暾只得开了药,被费雍亲自背上牛车,送他回了在陈留的宅邸。
董暾的妾室一见郎君急病,泪如雨下,赶紧按照他口述,写了一封信让费雍亲自送给将军。
费雍慎重的接了,又安排下人重新告诉东翁董节度住处,让他赶紧来探望,顺便打听打听,是什么事儿能让董节度这样洒脱的人,发愁到差点急病而去。
他自己倒是牛车也不用,靠着这两年在屯田锻炼出来的脚力,腿儿着去给将军送信了。
屯田比大营离陈留近,但是李清坐牛车比骑马的顾禺晚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赶到。
这两盏茶的时间,董暾已经拼着最后的清明将顾老将军的话带到了,只隐去了自己对外甥女早亡的猜测。
丁氏毕竟是将军的继母,而且他也没有证据……
李清被请进时,看着一脸愁容的将军和昏睡过去的知己,吓得失声问:“将军,温阳兄这是……”
顾禺抬手一按,带他去了董暾的书房,低声道:“舅岳旅途过于劳累,只是歇下了。”
李清这才稍稍放下对知己的担心,却见将军依旧剑眉紧皱,问道:“将军,可有末将可以出力之处……”
他知道董暾去广固的原因,这样急急而归,老将军怕是真的不好了。李清虽然位卑职低,可也想给一直帮助他的知己和将军出一份力。
顾禺看着李清,眼神突然一亮,问道:“禺之前受磬明所请,为李小娘子探问了许多家郎君,磬明可定下哪一位作乘龙快婿了?”
“呃?”李清一愣,权衡了下,只得实话实说:“劳烦将军了,实在是小女……是某娇惯,李氏如今人丁稀少,还是给她招赘吧。”
垂下眼眸,顾禺道:“常闻李氏女娘盛名,赘婿之流怎能相配。”
李清也觉得自己女儿德配王子,可是她自己不想嫁,连招赘恐怕都是缓兵之计……
“某不忍她远嫁……”李清一脸颓丧,只能想办法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世伯与舅岳乃是知己,便是禺的长辈,说一句逾举的话,以李氏的出身,招赘太过贬低李小娘子了,恐不能长久。”顾禺诚恳道。
李清哪能真认自己是将军长辈,赶紧谦辞,只对招赘之事支支吾吾。
顾禺继续道:“禺说此话也是有了私心。这次舅岳急急而归便是因着家父寿数将尽……只是希望能在去之前让禺续弦……”
听了前面,李清心里就是一沉,再听小将军提及续弦,李清不由瞪大了双眼……
见李清已经明白自己言下之意,顾禺起身恭敬的给他行了一个晚辈礼:“禺解世伯一片爱女之心,可爱之应为之计长。世伯识禺近十年,了解禺家世品行,还请丈人将爱女下嫁!孟着余生必珍之重之!”
李清傻了,赶紧站起身给顾禺回礼,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军……这……折煞磬明了!这……使不得啊!”
“丈人可是嫌弃孟着并非初婚?”顾禺的礼施得更低。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李清几乎一躬到地,嘴里直道:“非是将军,乃是小女……”
“难道李小娘子身体抱恙?”顾禺直起身问。
“唉……”李清也直起身摇摇头。
顾禺继续逼问:“那么,世伯是嫌弃禺即将守制,失却权位?”
“将军!你把我李磬明当成什么人了!”李清跺脚急道。
“既如此,还请丈人许婚!”顾禺又是一个晚辈礼行下。
“将军……唉……将军请听磬明一言……”李清让顾禺逼得无路可退,最后只得将萦芯拒婚的细情跟他解释了。
“实在是……唉……我只一子一女,李氏如今才将将五人,实在是不敢嫁她去别家受苦……”李清提起女儿的婚事,真是难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