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人愁的并不是城下这点人,而是平西伯的大军,天津南来北往的商贾众多,消息异常灵通,京师发生的变故,以及李自成兵败山海关,平西伯亲率大军向京师方向追赶的消息,已从商贾口中得知,只是不知道里面的更多内幕,还当是吴三桂借兵为崇祯帝复仇而来。
在旁的原毓宗亲信幕僚灵光一闪,献计道:“东翁,要不咱们把所有的罪名安到大牢里的那位头上,串好说辞,然后是死无对证,我再去四处活动活动,平西伯不一定好对付,但难保手下之人都不爱财,大把的银钱开路,保不准能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真是一时急糊涂了,就把罪名都安在冯元飚那个老匹夫头上...”
“那学生现在就去办。”
“不急,好歹共事一场,多少得讲点同僚之情,等晚上了再去,先打发走眼前的麻烦再说...”
“这有何难,将军爱财,官兵惜命,让城里的商贾富户放放血,凑一份厚礼先送过去,还有什么要求也敞开了提,咱们都给他双份,反正不用自己花钱。”
“就这么办,别忘了我的那一份,也得分量够了。”
“学生明白...”
而刘文耀这里,却被一个远处的难民吸引了注意力。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当兵的比土匪山贼还能祸害百姓,这在明末已成了常态,别的难民见到有大军,早躲到十万八千里外了,而眼前的难民却在看到大明的军旗后,一个劲地往上凑,实属古怪。
刘文耀刚刚有所示意,陆黎就出于职业习惯,火速冲过来拿人,可谁曾想,还不等靠近,那人就放声痛哭起来,似是与陆黎认识,声音尖利高昂,老远就听得到。
等把人带到,刘文耀很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也认识。
眼前的老者一身破衣,屁股都遮不住了,骨瘦如柴,头发就像烂麻绳,搅成一块,脸上用口水擦拭的花一块白一块,但已能大致认清原来的面貌,正是原宣府的监军,之前也做过御膳房总管,常在宫中行走的大太监杜勋。
杜勋一见到刘文耀,立马倒头就拜,哭诉道:“呜呜,老奴给都督大人请安,没想到在这,竟然还能碰到都督您呐...”
“杜大裆不是投效闯贼,飞黄腾达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都督千万别信那些,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文官们造谣,诬陷我个残缺之人,且听老奴一一道来...”
有时候,史书记载的还不一定准,杜勋投降过不假,但很快就寻得机会,逃亡天津,投奔巡抚冯元飚,远没后世记载的那么无耻,神仙也由人来做,史书也是人来写,自然就加进去了不少个人亲疏,把国破家亡的屎盆子,一个劲地往太监、女人身上扣,例如满清落后于列强,就把罪责都归结到了慈禧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