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尽是些苟且偷安之辈,眼下,清虏和顺贼激战于北直隶、山西等地,无暇他顾,正是我大明进取河南、山东之绝佳良机,吏科都给事中章大人、兵科给事中陈子龙等泣血直谏,可却被畏敌如虎的马士英给驳了回去,还说什么‘款虏实出权宜,平寇乃为本计’,实在是荒谬至极...”
侯方却有不同意见,道:“这‘联虏平寇’一策自古有之,也不失为一条权宜之计,想当初,唐高总、太宗太原起兵之时,也曾称臣于突厥,借得虏兵十万...”
方以智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提高音量道:“朝宗兄,此言差矣,今日款虏,借其平寇,将来饮马长、淮,侈功邀赏,那拿什么来做赏赐?而且清虏胃口极大,又觊觎江南之地该当如何?恐我大明三百年生养黔黎将尽为被发左衽尔...”
当夜,营房的烛光一直没熄...
......
田仰遇害的消息传到南京,掀起了轩然大波。
事关朝廷颜面,马虎不得,马士英将逃回去的小厮拷打了个通透,又勒令事发地的各级衙门严查详探,得到的结论却出乎意料的一致:巨寇程继孔回来了,杀害了新上任的徐淮巡抚,妄图继续扯旗造反。
对于造反,历朝历代都是零容忍,南京朝廷也不例外,立即达成了一致,发大兵围剿。
可难堪的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雷声大雨点小,兵力最强的江北诸藩镇以“定策元勋”自居,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其余守军畏难,各有各的推脱,总之就是一句话,无兵可用。
最后实在不得已,一纸军令下到了徐州总兵的头上,限其三月之内,自行剿灭境内之贼,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伺候。
王文明的面前,就是这样措辞严厉的一张军令。
“这天杀的贼鼠,都捡回一条命了,还不消停,而且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要等我当这个徐州总兵的时候才跳出来,可真他娘的会挑时候。”
王文明急的直跳脚,他在徐州土生土长,对于银鼠程继孔,可谓是知根知底。
刘文耀拿起兵部行文看了看,笑道“王总兵莫急,立功受赏的机会来了,可得好好把握啊...”
“侯爷,别取笑了,我哪里是急着去立功受赏,是发愁该怎么躲这苦差事,您是不知道啊,这程继孔绰号小银鼠,是一点都没叫错,整个一贼老鼠转世,以前不管多少大兵合力围剿,都能被他寻到空挡,逃出生天,最后还是时任庐凤总督的马士英马大人假计招降,才把人骗出来擒住,要不然,就算是神仙老子来了,照样奈何不得。”
“看来这程继孔倒还真是个人物,不过你也不用揪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用上拖字诀,拖到他三月期满,再另行计较。”
王文明还是不能释怀,磨叨了半天,才忧心忡忡地告罪离去。
屋内只剩下了陆黎和高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