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邻近县城的一个农家小院里，王安正哼着歌搓澡，白天的时候媒婆带他相亲，他长相不赖，那个女人好像相中他了，互相加了微信，还聊了两句。

王安觉得如果顺利的话，年底就能结婚，到时候双喜临门，父母再也不用为他操心了。

王安欣喜于自己的人生大事有了着落，正得意，忽然想起几年前那件事，当下心底一沉。

但他转念一想，那件事除了他谁知道，不过是年轻不懂事时犯的错，以后好好做人就行了。

搓过澡后王安想回屋睡觉，忽听身后有响动，转身一看，胡娜正坐在水缸上，笑魇明媚，一如几年前两人初见的样子。

王安吓得魂差点飞了，“胡……胡娜？”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定睛一看，人还在！

“王安，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胡娜笑着问。

“好……好。”王安哆嗦着往后退。

“可我不好，井里水好凉，你下来陪我吧？”胡娜从水缸上下来，缓步朝王安走去，一步一步，慢慢地她的脸皮撕裂，身体腐烂，腐肉一块一块往下掉，最终变成了披头散发，浑身湿淋淋的女鬼模样。

王安腿一软，哪里还走得动道，扑通跪下：“别别，胡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好不好？看在咱俩认识一场的份儿上，你放过我。”

“我放过你？你有放过我吗？让人糟蹋我的时候，掐死我的时候，把我扔井里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

胡娜越说身上的戾气越重，周身黑气弥漫，身体也慢慢飘起来。

“啊！”王安吓得大叫，转过身想夺门而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娜娜，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你给我个机会……”

胡娜被他逗笑了，笑着笑着，眼底流出两行血泪，“你的人生才刚开始，那我的人生呢，我的人生谁负责？！”

她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片刻后，王安头朝下插在水缸里，两条腿伸向天空，停止了挣扎。

……

……

天还没亮，胡娜就飘了回来，她没敢惊动苏青柠，直等到黎明时分，苏青柠起来上厕所察觉到她，睡眼朦胧地道：“挺好的，办事效率很高，也没惊动别人。”

胡娜报了仇，身上的戾气消散，变成了以往素净白皙的模样，像个女学生。

“我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会，没人敢找我麻烦。”苏青柠打个呵欠，意味深长地看向胡娜。

胡娜惭愧地低下头，“大师，你也觉得我很蠢吧。”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我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很残酷，有些女孩就像你一样，生长在没有爱的家庭中，被忽视被伤害，因为缺爱，等长大了一生都在寻求被爱的感觉，想要被认可被珍惜，但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辜负。”

苏青柠想到了之前的自己，她帮助胡娜，其实也是在救赎曾经的自己。

如果不是太渴望有一个家，她怎么会被谢家人欺负到那种程度。

胡娜不知道这些内情，沉默片刻，忽然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在她混乱短暂的一生中，遇到很多人高高在上地和她讲人生的大道理，却从来没有人认真地伸出手帮她一把。

如果年少轻狂时有人真正地给她关爱，那么在人生的岔路口上，也许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既然报了仇，可以投胎转世去了。”苏青柠提醒她。

“不，”胡娜摇摇头，“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呆在井里。”

“一直呆在井里，时间长了会魂飞魄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