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们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圣上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到底不敢欺君,只得如实说道:“贵嫔娘娘宫中,倒是不曾派人过来学琴,只是听说公主要学琴,曾经派人来取过一些简单的曲谱。”
季晟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面色阴沉,嘴角牵出一个森冷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好,倒是半点不曾将朕的话放在心上。”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乐师们心惊胆战,不敢言语。
李通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众人这才连忙退下。
“圣上……”李通有些犹豫,不明白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季晟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看着一个方向,神色低沉,一言不发。
只是目光锐利如刀,几乎可以将人千刀万剐。
季晟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愤怒,或许是觉得帝王的权威收到了挑衅,天子的身份被人无视。
但是他的心中仿佛囚禁着一只困兽,横冲直闯,使人怒火中烧。
李通随着季晟的目光看去,之间齐贵嫔身边的那个柳掌事,彼时……彼时正有一个太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而那太医松开手后,柳掌事又上前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虽不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已经足见亲密。
李通心惊,咬了咬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而柳音楼那边,却并不是季晟和李通想象的那样。
“她……她……她是……是怎么死的?”陈青烈失魂落魄,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胸腔中穿来的锥心之痛,使他几乎落泪。
“为了我而死……”柳音楼的声音很轻,如风一般,“尚功局失窃,有人推我出去。她于是站出来为我顶罪……”
柳音楼木然的坐在石墩子上,泪珠不自觉的落下,目光死寂一片。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没想到再度提起的时候,她还是会落泪。
“她就那样,被盖着一匹白布,抬出了宫。没有半点生气,也无坟无碑,被丢在乱葬岗。要不是赵尚仪派人去的及时,只怕她已经被恶狗分尸……”
“是谁,是谁害了她?”陈青烈牙齿都在颤抖,他眼眶泛红,双目充血,布满了恨意,他将双臂搭在柳音楼的双肩,迫使柳音楼回答。
“你冷静一些!”柳音楼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恢复几分理智。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难道不是为自己招惹祸患吗?
陈青烈松开了手,他跌跌撞撞的后退,几乎有些神志不清。
他险些摔倒,幸而被柳音楼及时扶住。
柳音楼松开了手,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她后退了两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陈青烈,不要擅自去查当初的事情,有什么想问的,下次你来问我,或是问赵尚仪。”
陈青烈和她不同,她是宫女,卑微如尘。而陈青烈从前线而归,即便从前再卑微,而如今已然是正儿八经的太医,他又无权无势,去做什么,很容易被人察觉。
“音楼——”陈青烈还想说什么,柳音楼却已经快步离去。
她过了桥,往另一侧走去,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抹去了最后的眼泪。
她出来已经很久了,该去拿曲谱了,如若不然,到时贵嫔那边也不好交代。
柳音楼这么想着,便快步往乐坊而去。
她随意的那里几本基本的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