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走入帐篷,里间光线骤暗,随着他与白明微的距离拉进,那英姿飒爽明丽的面庞于幽暗之处渐渐清晰:“我曾听七哥说过,他有一好友,那人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豪杰。”
“七哥很珍视他的朋友,一直在为他寻一件趁手的兵器,最后从我师父无极真人那寻得图纸,于是七哥便交由京中名匠锻造。”
白明微示意卫骁看向她适才抱在怀里的东西,接着将裹在之上的白布缓缓展开。
冷光乍现,一柄凛凛生寒的战戟呈现在二人面前。
战戟竟比卫骁高出些许,与卫骁头等高的地方,便是它锋利的戈刃,尖端是尖锐的矛刺。
整把战戟重达百斤,只是一眼,便让人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白明微将战戟递到卫骁手中:“其实在七哥出征前,这柄武器已差不多打造好,但七哥没来得及把它亲手送给那位挚友。”
“卫大哥,我知道七哥的莫逆之交是你,也知你如今站在这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七哥,现在我替七哥把它交给你。”
卫骁握住冰冷的战戟,目光流连其上,眸底隐隐跳动着一簇灼灼烈烈,燃烧不息的火焰。
那一瞬间,帐外风吹雪动,似琉璃般晶莹的碎芒,粼粼闪动光华。卫骁深邃的眉眼映衬利刃光芒,岿然立在案前,仿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
白明微的目光停留在战戟之上:“也把七哥的愿望,一并交给你。”
卫骁没有言语,握紧战戟沉默着走出帐外。
他于帐前站定,单手负于身后,振臂一挥,长戟如游龙般咆哮探出。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带着泰山倾崩之势,裹挟疾风阵阵,搅得满地白雪随风飞舞。
霎时间,人与战戟一心同体,竟让人产生区分不出彼此的错觉。
显而易见,无论是战斧还是重剑,亦或是那千斤锤、狼牙棒,都不及这柄身长且挟带巨大力量的战戟更适合力大无穷的他。
最后,卫骁把战戟用力贯在地上。
“轰然”一声,他如山站定,表情坚毅:“白姑娘,阿瑜的心愿,我卫骁接了!”
“戍卫边疆,抵御贼寇,护我东陵锦绣山河,舍我其谁!”
白明微面带笑意,一字一句:“文臣是一个国家的气节与风骨,武将是一个国家的热血与脊梁,边疆有无数战士以血躯筑墙,庙堂有无数文臣呕心沥血,才有一国兴盛,天下太平!”
“卫大哥,这条染血的道路能与你并肩作战,能与七哥的挚友同舟共济,明微三生有幸,甚是欢喜。”
被风搅|/动的白雪纷飞落入发间,仿若小雨淅淅沥沥,又似白雾朦胧不清。
透过那渐渐寂灭无声的雪色,白明微看到卫骁凝着手中的战戟,听他掷地有声:“白姑娘,阿瑜没完成的事,还有我替他坚持。”
“从今往后,你若想为东陵筑城砌墙,我愿为砖石,你所愿之事,我卫骁当义不容辞,助你一臂之力。”
白明微凝眸不语,眼底尽是惺惺相惜的笑意。
卫骁忽然挠了挠后脑勺,与适才的爽朗不同,此时他面露羞赧:“这把武器,我很喜欢。”
“七哥若知道你喜欢,必定会开心。”白明微含笑,话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就像春暖花开之际,拂过嫩叶的淅淅沥沥小雨。
白明微没有解释她如何知晓卫骁与七哥乃莫逆之交,卫骁亦没有问及更多关于此的信息。
一人赠予武器,一人坦荡收下。
那种不知何时培养起来的信任与默契,已令二人无需多言,也能理解各自心中的抱负。
他们更像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在朝着远大目标前进之时互相信任,互相扶持,这令他们无需去抓细枝末节,只要知晓彼此的方向与自己一致即可。
“阿瑜懂我。”卫骁说了这样一句,目光一直停留在战戟之上。
利刃中淬入白瑜的意志,仿佛与他共鸣一般,手中沉甸甸的触感,仿佛是好友心中那沉重的家国情怀。
他卫骁,不过一介草莽鲁汉,大字不识一个,但在此时此刻,他能完全感受到这柄武器背后的责任与意义。
这条路,踏上便没有回头的说法。
纵使马革裹尸,也当笑卧沙场。
最后,他挠挠头,与白明微相似一笑。
笑着笑着,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音,压抑已久的悲恸已被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现在有的,只是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