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说:即便是太子同意殿下娶苏小姐,皇后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殿下不设局,却有局设殿下。是不是殿下派人行刺早已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早有疑心,风吹草动也是殿下躲不过的祸端。
当皇权的罡风卷袭过来时,傅戎被碾为灰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这就是步步退让的下场。
傅戎的退步和安分守己,换不来帝皇一屑,也换不来苟活安稳,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却可以让他人长剑入喉,轻而易举的扼杀傅戎。
最后,傅戎被流放北荒。太傅告诉傅戎,多亏太子为傅戎求情,他是一个好兄长。
傅戎不知道,这份情究竟应该如何衡量。
傅戎没死,苏府依约把女儿嫁给傅戎了,是个不曾听说过的庶女。
傅戎的未婚妻苏琼安被送入东宫。
出京时,太子来送别,身后的仪仗葳蕤。
傅戎告诉太子,自己真心把他当兄长,从未对他下毒手。
太子拍了怕傅戎的肩膀,目光怜悯:是手下那群人不听话,自导自演的把戏,却不想害惨了七弟。
傅戎怔在原地,天地苍茫,晴空万里,傅戎却似乎是瞎了,只觉万物苍白之极。
太子说:本宫会善待安安,七弟路遥多珍重。
傅戎没有说话,当情绪太多,人反而失去了言语。
太子知道,傅戎是被诬陷的,高高在上的帝皇也知道,只怕满陈文武也心知肚明。
如太傅所言,真相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对傅戎来说呢?
若问人生到北凄凉否,千万恨,语难修。
——
起初,傅戎是恨苏家趋炎附势,恨安安另择高枝。
当傅戎看到她的妹妹苏折桑时,忍不住对她发怒,叫她滚。
苏家这种假惺惺既要顾全美名又要攀附高枝的做派,真叫傅戎恶心!
但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姑娘没有走,她遣放了婢女,一路跟着傅戎,即便傅戎对她恶言恶语,将苏府和她姐姐的过错全迁怒到她身上。
她总是低着头,逆来顺受,好像永远没有脾气。
那么熟悉的谦卑,傅戎仿佛看到了在皇权面前的自己,无能懦弱的承受着莫名的恶意。
可是,傅戎恨那个委屈求全的自己,傅戎厌恶至极!
所以傅戎忍不住统统宣泄到她身上!
她越是不反抗,傅戎越是生气,越是厌恶!
说是不忍伤血亲,以流放为惩戒。不过是他们要博一个仁慈的虚名。
未走出两座城,傅戎们便被蒙面人围堵了。
力量太过悬殊,傅戎放弃了抵抗,与其苟活,不如早日去与母妃请罪吧。
便是有千般恨又如何,一个流放犯能掀起什么波澜?
当傅戎闭眼仍由刀剑落下时,咚的一声,那个瘦削的姑娘用石头砸偏了剑。
她大声喊着,“傅戎,我还不想死!”她的眼睛很亮,是满满的不甘和求生欲。
傅戎心底心里的恨和不甘被激发,他猛地拉她上马,斩断了连着马车的缰绳,她一簪子扎在马身上。
马疯了,他们也疯了。
马不停歇的疯跑了一天一夜,它终于累瘫了马腿一软,往前一跪,他们随被巨大的力气甩飞出去,从陡峭的斜坡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