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鸿对着水盆照了照,再三确认衣冠端正,没有出错。
青色的麻布长袍,领口有些发白,下摆短了些,露出小半截灰色的裤腿。
这是他行李中最隆重的袍子,平常日子都压在箱底。
推开破门,蹲在院中拾掇山鸡的李伯回头。
“高秀才这是要去办事?”
他急忙站起身,手上的小山鸡毛还没拔干净,脸上堆满了皱纹。
“我进城一趟。”高鸿目光落在他脚上,已是深秋,李伯还穿着草鞋,像树皮套着枯藤。
“天气凉了,李伯伯进庙里面躲躲风吧,劳烦您陪着我一路奔波,千万要保重身体。”高鸿道。
“别看我年岁大了,老汉我身体强着呢!”李伯笑眯眯。
“我送秀才进城。”他说着,就要去牵牛车。
“不用了,有人派了马车,正在西道上等着。”
李伯眼睛一亮,连连道,“这就好,这就好,秀才快去吧。”
高鸿出了门,没走出多远,李伯追出来喊。
“秀才几时回?老汉煮好饭等你!”
“约莫正午。”他道。
走了两步,回头见李伯还在门口,见自己回头,慌乱收起担忧挤出一个笑。
高鸿无言,向李伯深深作揖。
李伯是个庄稼人,自认自己受不起高秀才的礼,忙不迭躲避开,十分不自在。
高鸿的身影渐渐模糊,李伯长叹一口气,念叨着,离开平阳六十天了。
六十天,也不知道高家村的乡亲们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