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赢断句非常巧妙,勾得国懿仲好奇心泛滥不已。
“这是为何?”
“小师弟责备李克忘记给他收集工匠,李克反过来责备小师弟,忘记自己帮助他收集工匠,一直不闻不问,直到隰伯平登门拜访,需要使用工匠,才想这回事。”
国懿仲哈哈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拘小节?着实有趣,姒安是怎么说的?”
“小师弟给李克道歉,承认自己确实忘记了,老师可曾见过这种君主?”
“坦诚认错的君主,很少,但确实存在,明明可以糊弄过去,却大大方方承认,并赔礼道歉的君主,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地位越高,越要脸,越拉不下颜面,为了“高贵”的颜面,掌权者什么都做得出来。
比如姜诸儿,和文姜私通被鲁桓公发现,不仅不认错道歉,反而让彭生杀死鲁桓公,从源头解决麻烦,后来鲁国问责,姜诸儿又杀掉彭生给鲁国一个体面的交代。
打发鲁国以后,姜诸儿依然死性不改,将私通常态化。
见惯这种蛮不讲理的君主,再看那些不颠倒黑白,诬陷对方错误更大,以此掩盖自己的错误,反而大大方方承认没被发现过失的君主,才知道他们的可贵之处。
“看来老师也非常认可他。”
毛赢的状态,就像小学生回家说起自己在学校的作为,得到父母认同时的骄傲和满足。
国懿仲和蔼笑道:“即便你不说这些事情,我也会认同你,我相信我的弟子的眼光。”
“多谢老师认可。”
“扶我起来。”国懿仲说。
他随意坐在毛赢身旁,没有支踵,腿麻了。
毛赢将国懿仲搀扶起来。
国懿仲笑道:“老咯,不中用了,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起得还快,哈哈哈。”
“老师正值鼎盛,怎么能说老了?不过老师平时要多注意锻炼身体,不要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小师弟就叮嘱过高子先生,每天适量动一动,对身体有好处。”
国懿仲笑道:“姒安说有好处,你就信?”
见国懿仲故意刁难,毛赢也不惯着,笑道:“真假我不清楚,但高子先生的身体,要比老师硬朗多了。”
“你个小子,”国懿仲笑道,“高傒能文能武,我是比不了了,但每天多走走还是可以的。”
“不重要的事情,交给晖哥处理吧,虽然晖哥动不动就爱说艺术,但他认真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还有没有要说的?”国懿仲问道。
“老师……”毛赢还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师保重。”
国懿仲被逗笑了。
“姒安明年十一月才成婚,还有一年你才会离开,着急什么?”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一年光景,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毛赢说。
国懿仲点头,严肃喊道:“毛赢,你可想清楚了?”
毛赢跪下说:“此去杞国只为理想,为心中的热爱,请老师成全。”
“允。”
“多谢老师。”
“你是我的弟子,不是高家的奴隶,你是自由人,去奔向你的天空,路很难,很远,既然选择,就不要回头。”
“毛赢明白。”
“去吧。”
毛赢离开,国懿仲看着跳动的灯芯,火光似乎更炽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