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赢笑道:“是累了一点,但身体更加结实了,成果也非常显著,公子请跟我来。”
在高府,姒安的身份就是小师弟,不是非常正式的交谈,毛赢不需要称呼姒安为公子。
来到镇邑,杞国的地盘,毛赢就该称呼姒安为公子了,否则就是不合礼。
作为上位者的姒安,就没那么多约束了,只要不是在非常正式的场合,臣子不反感,他怎么称呼都可以。
姒安跟着毛赢进入镇邑,镇邑内的国民因为都外出操持春耕去了,显得格外冷清,但空气质量非常好,没有随地大小便的骚臭味。
“镇邑的卫生治理得非常好。”姒安非常满意。
别看城邑卫生微不足道,西方中世纪时期,乃至21世纪,西方不少城市的卫生环境都没这么好,随地大小便的人,比比皆是。
高跟鞋发明出来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走路时,减少中奖的机会。
毛赢笑道:“多亏公子抽签定土的办法,让官府在镇邑里迅速建立起信任,都不需要公子说的验证,只需要说一句,粪便可以提高地力,增加粮食收入,国民们内急都要憋回家解决。”
“能快速得到国民的信任和认可,都是你的功劳。”
毛赢恭敬行礼,“都是赢应该做的。”
官府的公信力,是个波动极大的东西,一件小事就能树立起来,也会因为一件小事,瞬间崩塌。
公信力崩塌以后,再想恢复如初,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了。
虽然毛赢不至于去败坏官府的公信力,但关于公信力的使用和维护,姒安有必要提醒毛赢,否则一不小心推倒了,再想扶起来,就不是抽签定土能解决的了。
“利用国民信任的时候,毛赢师兄要格外小心,国民对官府的信任是非常脆弱的,别看现在他们都非常相信,一旦官府欺骗他们一次,信任就像被折断的树枝,虽然还能接回去,但断裂会永远存在,想要弥补,花费的力气,会远远超过欺骗时,节省的精力。”
“赢,受教了。”
“镇邑的日常管理,不要试图使用欺骗,来达到目的,哪怕过程有部分假话,结果也必须是真的,否则宁可慢一点,累一点,也不要依赖谎言;
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为了掩盖谎言,后续需要源源不断的谎言弥补,一旦这一串谎言全部暴露,国民的信任将会毁于一旦,以后再想推行新政策,需要耗费更大的精力,长久来看,不划算。”
“我会警告所有镇邑大夫,务必让他们学会,以诚信治民。”
姒安点头,“官府也好,君主也罢,都不是上古圣贤,都会犯错,只要诚恳认错,国民不会介意,国民只会憎恶把他们当傻子戏耍的人,放得下颜面,敢于面对错误,才是合适的镇邑大夫,那些犯错了,第一时间想着掩盖的人,能不用,就不用。”
毛赢笑道:“人活一张脸,越是权威,越是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和颜面,公子说起来简单,想要做到可不容易。”
这个现象,姒安也没有办法,他作为提出者,很多时候都不敢保证能完全做到,更别说其他人。
“尽量去做吧,”姒安说,“仁义礼智信,诚信是社会秩序最后的底线,若是诚信都做不到,社会的乱象,将会超乎你的想象。”
“要不,我故意犯一次错,然后当众道歉。我都大大方方道歉,跟着我学习的士人们,有对比,才不会觉得难为情。”
丢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如果有更加痛苦的人存在,其他人的负担就会少很多,只是这个带头的人,压力会很大。
关键是,除了这个办法,姒安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不过,想到负荆请罪的廉颇,美名能流传千古,犯错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赵国的李牧和廉颇,都是能力大于名声的人,但因为有负荆请罪的加持,廉颇的知名度,顿时甩李牧一条街。
有这个先例在前,为什么后来的王朝,大小官员犯错,都是掩盖,而不是大大方方承认,以求名声呢?
姒安想了许久,也只能说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不是君子,永远用不了君子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