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昱的眼睛看人深情至极,但却又薄情至极。
沈不秋转身将桌上怀昱的那杯没有动过的水杯握在手上,想要探求上面的怀昱留下的余温。
可水冷了,怀昱留在上面的余温也散了。
沈不秋没有把水杯放下,而是就这么拿着,又坐到怀昱门前的那方小坐垫上。
刚坐下,四周的空寂化作恐惧朝沈不秋席卷而来,这时,沈不秋耳边甚至出现了耳鸣声。
他闭上眼,想让自己忘记现在只有他一人,但眼皮上蒙着着的白色让他惶恐,像手术室的刺眼的手术灯,像病房里的惨白天花板,也像是冬日里未曾融化的冰冷雪花。
啪嗒一声,室内恢复了黑暗。
他倚靠在木质门上,手上紧紧握着那个普通的玻璃杯,在黑暗中颤抖着闭上了眼。
他的头歪靠着,就同怀昱在这一门之隔的房间里一样。
就如同怀昱只是为了避嫌将他驱之门外一样。
这里并不空荡,这里有他的小猫,有他的怀昱哥哥。
“小猫,晚安。”他无意中说出这句话,细如蚊呐,但声震肺腑。
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手机伴随着震动亮了起来。
沈不秋突然睁开眼,因起身急了,水杯里晃荡的水洒在了身上,洇湿了一大块,但他并没有在意。
他急切地去将手机给拿到手上,想去看是不是怀昱给他发来的消息。
但当他看到上面只是一条应用软件更新提示时,亮起来的眸光又归于死寂。
也是,怀昱说过了,他的手机没电了。
一阵冰凉的湿意透过湿了的衣服传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怀昱给他买的衬衫,湿了贴着皮肉很冷。
沈不秋无声的将手中的水杯举起来,将里面还剩下的一半凉水全部倒在身上,胸膛上、腰腹上全部都被浸湿了。
做完此事后,沈不秋将唇印上杯沿,就像他曾经落在怀昱发丝上的那一吻一样,一触即逝,轻若落羽。
黏在肌肤上沾水的衬衫带来的凉意侵染了沈不秋的全身,但他却像是不在意一般又坐回了那个角落。
闭上眼时,无数个和怀昱在一起的画面飞速掠过,头好疼,但沈不秋仍是抑制不住去想,想那些鲜活的日子。
耳鸣的症状更厉害了,沈不秋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头也疼的厉害,像数不清的针在不断刺穿他的颅骨。
他疼得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但湿透的衣服无法温暖他,只能带来无尽的寒冷。
就像是十八年中无数个晚上一样,冷的厉害。
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呢……
他真的,有些想阳光了,或许是,很想。
剧烈的头疼和铺天盖地的耳鸣声掩住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啪嗒"
“……不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沈不秋本就薄弱的神志上,然后在他面前停下了。
在恍惚中沈不秋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很温暖,就像是阳光一样温暖。
是天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