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怀昱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原本心里的怒火一下就被浇灭了。
这并不是一封给他的信件,而是一篇逐尘为自己写的自传,亦或者说是……墓志铭。
“祈川逐尘,无字无号,幸袭衔青之位,位列百官,世以国师以称之。幼不见父,行年五岁,慈母见背,伶仃孤苦,幸逢衔青,又遇师兄。
逐尘愚笨,不善句读,不喜躬读,后长于繁华,溺于锦绣,宠于师兄,素日喜熏香,喜烹煮、喜绮服、喜琴音、喜箫乐,然,晃晃半生,死生十九,最喜师兄,心悦诚之,寤寐思服,祈祉佳偶,愿结同心,死生契阔……”
当仔细辨认出这几句时,怀昱突然从纸上抬起了眼,眼眶泛红,眼睛都失去了焦距。
心悦诚之,寤寐思服,祈祉佳偶,愿结同心,死生契阔……
最喜师兄……
这些词语若单个拎出来可以勉强冠个兄弟情谊,但这么多组合起来,饶是怀昱再怎么不愿相信,他都能从字里行间看出那种异于兄弟情的情谊来。
逐尘为什么要这么写,为什么要将这几句写进自己的墓志铭里,还以这个方式给他看。
逐尘到底是何种心思?
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无力感缓慢地向四肢游移,怀昱像是失去力气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涣散的失焦感让怀昱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半晌后,怀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牙关紧咬。
不会的,逐尘对他至多是愧疚罢了,怎么会还有别的情感,若有别的情感,那也一定不是这些用来形容夫妻眷侣词语中的一个。
一定不是的!
怀昱挪开了手,视线聚焦到这张纸上,想让后面的内容来印证自己的判断。
“私以师兄已聘之为妻,余心常以太子妃自居,为求与吾夫厮守闲云,余以秘术相之,然师兄罹难,英华难存,余自知罪恶滔天,剖心凌迟不抵其苦,焚身祭魂难掩其罪,余愿受天罚极刑,但求私情,一愿师兄还魂无恙,二愿师兄来世安康,三愿生生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阿昱之妻之墓”
后面的内容并没有印证怀昱的猜想,反倒是将逐尘的情愫完完整整明明白白地陈列在怀昱的面前,鲜明地、不容反驳地陈述在怀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