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妈家的日子虽然难熬，但是总算还有姐弟俩互相照应，每当后妈打骂山山姐姐和冰冰的时候山山姐姐总会哭着喊着，

“我不活啦，我活不下去了，我从楼上跳下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冰冰也就有一学一、有样学样，可是当冰冰真的探头出窗外看到高高的楼和距离遥远的地面时，他瞬间两腿发软，手脚冰凉，手脚发抖，可能这就是冰冰以后患有严重恐高症的病因所在。

直到1974年的冬天，后妈又生下了个小妹妹，后妈还把她的妈妈接过来帮助她带孩子，山山姐姐和冰冰才有了一些快乐。

她们并没有磕巴地称呼后妈的妈妈为姥姥，姥姥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老太太，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裹着小脚的老太太，而且满脸的皱纹显得十分苍老，可能是她一个人拉扯七个孩子长大的缘故吧。而且老太太本身因为小脚的原因就步子很小，再加上一边走一边颤颤巍巍地摇动着头，冰冰当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到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是一种病叫做帕金森综合征，当时的电视上经常可以见到一个小国家的国王流亡在上京的也是这样子摇头的。冰冰和山山姐姐经常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姐，你看我，像不像姥姥，”冰冰学着姥姥的小脚走路，边走边颤颤巍巍地摇着头，姐姐被他逗的前仰后合，冰冰也笑得肚子都疼了。

多年以后，成年的冰冰在看到电视上的小品《拐卖》中模仿残疾人的画面时，就想起来了当年模仿姥姥的行为，他为自己的行为十分后悔，可惜姥姥已经去逝多年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的，所以他也特别反感那个小品，也从来在别人面前模仿和提及那个小品。他才明白不应该拿别人的痛苦和身体缺陷来取乐、消遣，后来听说这个小品在国外演出时遭到了十分强烈的抗议和抵制，就是因为涉嫌丑化和侮辱残疾人，他也略感宽慰，幸亏自己的觉悟和认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提高了。

姥姥每天晚上洗脚的时候都要把长长的裹脚步一点点地绕开来，山山姐姐和冰冰总是好奇地围在旁边又看又问又摸的，姥姥的脚趾中的第三趾、第四趾、小趾都已经反折到了脚底板了，她的小脚形状就像是棕子一样的，真的是书上写的《三寸金莲》啊。

“姥姥，这些脚趾头都卧进去了，疼不疼啊？赶紧把它们掰正了呀！”冰冰幼稚地问道，

“这是小时候大人用裹脚布使劲裹紧我的脚，用力过猛让它们都骨折了，每天都要裹着它睡觉，直到一年以后定型了，才能在晚上睡觉时解下来裹脚布呢。”姥姥的牙全都掉光了，戴着上下两口假牙，所以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是非常清楚，有点像是含了半口水没吐出来似的。

“那肯定特别疼吧？”山山姐姐嘬着牙花子关切地问道，

“刚开始特别疼，习惯了就好了。”姥姥还是笑眯眯地说道，

姐弟俩确实是天真而又善良的孩子，对姥姥的遭遇特别的同情，于是争先恐后地帮着姥姥洗脚，倒洗脚水，可是缩头乌龟爸爸和姥姥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后妈却从来没有来帮姥姥洗过脚……

冰冰还特别喜欢看姥姥把假牙取下来刷牙、漱口，假牙是完整的马蹄型，白色牙齿下面的红色牙龈像整块的马鞍子一样，冰冰用他的小手摸摸，

“做的真像呀！”冰冰说道，

姥姥左手拿着假牙，右手拿着牙刷，在水龙头前面边刷边冲洗着，刷完以后再把下面假牙同样刷了，最后将两块假牙都泡在事实在碗里准备好的盐水中，整个刷假牙过程才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