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近乡情更怯”,袁通现在是“近仙情更怯”。
之前做梦都想得到的仙缘,如今就摆在眼前,他却满心踟蹰,在门前来回踱步,不敢上前。
常言道人妖殊途,千万年来,人族都与妖族互为仇雠,人杀妖,妖吃人,好像已经成了天经地义的不二法则。
袁通更听说,上边的不少神仙都厌恶妖精,骂他们野性未化、野蛮粗鄙,甚至连飞升天界的妖仙都会因此受到排挤。
其中最经典的例子便是前世小说《封神演义》里的元始天尊,以人族为天地正统自居,对异类不屑一顾,常常一口一个“披毛戴羽之辈”、“湿生卵化之徒”,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对妖怪野精的深深鄙视。
袁通这才有所顾虑。
生怕碰上这么一位“嫉妖如仇”的老神仙,见面就一浮尘把他灰都扬了,到时候说理都没地方说理去。
不过一想到目前处境,他突然释怀的笑。
旋即三两步跃上石阶,扣响了观门。
敲了三下,站在门外忐忑地等了一会,始终没有回应。
袁通犹豫片刻,又小心翼翼将耳朵附在门上,屏气凝神,去听里面的声音。
仔细听了半晌,没有丝毫动静,道观殿内静悄悄的,似乎空无一人。
难道今天来得不凑巧,老神仙刚好不在家?
袁通有点纳闷,伸手又敲了三下,却依旧没有动静。
他这回真犯了难,不信邪地最后连敲三下,仍没得到任何回应。
莫非是我猜错了?
这观里没有仙家隐居?
袁通大皱眉头,想要转身离开,又恐错失机缘,若要不请自入,又太过无礼,一时间,颇有进退两难之感。
愣在门外纠结了大半个时辰,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当即咬咬牙把心一横,推开观门迈步走了进去。
甫一踏进前殿,袁通便吃了一惊。
只因这空荡荡的殿阁内,从地砖到房梁,竟然都焦黑无比,室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糊味,仿佛不久前刚遭了一场大火。
但古怪的是,外面竟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袁通不自觉屏住呼吸,边走边打量四周,总觉得眼前景象似曾相识。
与外间的枯松坡如出一辙。
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穿过遍地疮痍的院井,来到道观后殿。
与前殿相比,这里更显朽败,门楣上挂的牌匾也已褪色,看不清其上的字迹。
走到这里,袁通心里已无比确定,这道观确实荒废多年了,不可能有哪个神仙会住在这种鬼地方。
想着,他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定了定神,袁通深吸口气,上前轻轻推开了最后的殿门。
“卧槽!”
久违的国骂一出口,就知道来者不善。
自打穿越重生以来,袁通本着一贯谨慎低调的行事作风,很少说现代的口头禅,主打一個融入,可这次是真忍不住。
任谁一推门,陡然看见一口巨大的棺椁竖在面前,估计都会爆粗口。
他想破头也想不到,一间道观的后殿竟会停放这种晦气物什…
简直不合常理!
不知道的还以为义庄呢…
袁通下意识后退两步,擦了擦汗,眼睛直勾勾盯着几步开外的棺椁,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紧接着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这会是谁的棺材?
这个想法一经出世,他的好奇症又犯了。
瞪着那足有两三人高的椁身左看看,右瞧瞧,心里犹如猫爪似的,抑制不住想揭开盖子瞅瞅里面到底躺着哪位。
理智警告袁通赶紧离开,好奇心却一个劲撺掇他打开棺椁一探究竟。
冥冥中仿佛有道充满诱惑的女声在耳边轻喃:
去吧,开盖有喜,打开看看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咕噜…”
袁通狠狠咽了口唾沫,在猎奇的催促蛊惑下,鬼使神差走到几乎朽烂的棺椁前,猛地探出胳膊扒住巨椁一侧的缝隙,没怎么用力,十根指头便深深嵌入其中,向后一拉———
“嘎——吱——”
小山般的锅盖被轻而易举地掀翻,露出其内残破不堪的棺材。
说是棺材,更像从炕头炭炉里扒出来的烧到一半的木柜,已被烧得不成样子,连棺材板都不翼而飞———
里面更是重量级。
入目皆是块状的灰烬,塞得满满当当,除此之外别说死尸,连根毛都没有!
谁家锅炉?
袁通看完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搞这么多草木灰,是要搞批发么…
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