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雪彻底停了下来,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空气更是越来越冷了。
外面呼呼呼的刮着大风却吹不到木槿的房门一步,室内燃炉不停的提供着暖气,蜡烛全部都被点起来了照的四周亮亮堂堂。
木槿一只手撑着下巴,斜着脑袋摇摇晃晃,她对面正是谢政,穿着暖和和的厚棉袄,手里握着毛笔在粗糙的麻纸上小心的练习写字。
倒不是木槿吝啬不愿意给他使用昂贵的纸张,只是因为谢政底子太差了,简单的字便写的像狗爬过一样,实在让从小写的一手好字的木槿不敢直视。
“错啦——”木槿伸手点了点他刚写过还没晾干的字,接着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再写一遍。”
谢政小声嗯一声,接着把另起一行重新抄写这一句,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你可知这句古诗是什么意思?”木槿故意问道,她特意挑选了一句简单易懂的诗句,想着故意点他。
谢政低头,头发老老实实的扎成一束,摇头说:“不知道,我没有学过任何书。”
木槿书本铺在他手边,指着书上的例文说:“你看这前面的诗句,‘吹散了这家,吹散了这家’你看外面打仗,无论是为了什么目的,受苦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百姓看着手里的两亩三分地,他们只是想吃饱饭而已。”
谢政将目光从自己手下的纸张转到木槿手指的文字,指如白玉在黑墨的衬托下格外耀眼,他盯着手指甲上健康的月牙,愣神。
“听懂了没有?”木槿收回手指,问他。
“噢……知道了。”谢政不动声色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托着下巴模样格外认真。
谢政和她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长,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香气,谢政注意到她发尖还有些潮湿。
耳边又想到三日之前她说的话:“我见你模样好,想养着你……暖床……”
他的心又砰砰的跳起来,如今夏国阶级差异格外大,贵族们便特别会享受。平时里路过一些特殊的酒馆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如今却轮到自己。
他听过有些有着特殊嗜好的贵族会买下低贱有着样貌的奴仆来满足自己,胆战心惊的过了几天,等到今早终于等到她又叫丫鬟来唤他,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态来面对,谁知道刚见到面木槿就给他甩下几本书,开始莫名奇妙的教他写字。
“人家估计对你的外貌不满意了,给你留尊严呢……不对,像你这种东西要什么尊严。”他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万一,她只是想教我会写字呢?她这么好,一次又一次救下你。”另一个声音安慰他。
“你在说什么笑话,像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处,能看上你这张恶心的脸你就该五体投地跪地感谢了?!!“他感觉自己似乎分裂成两个了,一个在狠狠的戏弄他,一个还在不甘心的嘴硬着。
这两种声音撕咬着对方,他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一下,刚写好的字就这样被黑色的墨水晕染成一块黑疙瘩,整张纸的字都被破坏了。